迟洛兮倒是毫不在意,他拉着江弦大步走到楼梯边,在离楼梯不远处就是赵轶选坠楼的地方。
江弦壮着胆子,朝那边看了一眼,瞬间像被冻住了一般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迟洛兮发现身后江弦的异常,回过头问。
江弦机械地收回视线,遍体生寒,入坠冰窟,连声音都带上了不自觉的颤音:“赵轶选的尸体也不见了。”
迟洛兮闻言瞳孔微微一缩,大步走到栏杆处朝下望去,果然地上只剩一滩血迹,赵轶选形状扭曲的尸体却不见踪影。
“我早就该猜到他不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什么都不做。”迟洛兮喃喃着折回江弦身边,拉住他大步朝关着汪也的杂物间走去。
迟洛兮身高接近一米九,腿又长,当他疾步向前的时候就会让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江弦跟的十分吃力,江弦刚想开口让对方稍微走慢点,抬头却看见迟洛兮下颌紧绷出的锋利线条,刀刃一般。
他在紧张?
从开始到现在,江弦从没见过迟洛兮露出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么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些许玩世不恭,可他现在却开始紧张了。
“一个变|态。”迟洛兮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人有关?
“迟洛兮,你还好吧?”江弦加快步伐跟上他。
迟洛兮双唇紧抿,没有回答,一直到杂物间,他才松开江弦。
杂物间原本上锁的门现在大敞着,汪也的手被反绑在椅背后,连脚也被绑在两条椅腿上,低垂着头,腹部被开了个大洞,肠子内脏流了一腿,但身下的血已是半凝固状态,就像只被宰的羔羊。
这么具有视觉冲击的场景,不论看上几次江弦都接受不来,他别过头,扶着门框就开始干呕起来。
迟洛兮替他顺着背,直到江弦稳定下来,他才说:“你待在门外,我进去看看。”
江弦靠在墙上,虚脱地点点头。
迟洛兮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江弦靠着墙缓缓蹲下,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小楼内每个他见过的尸体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循环播放,从朱千丈到汪也,每具尸体,每个造型,全都像毒|药,腐蚀着他脆弱的心理防线。
胃液在不停翻涌,浓重的呕吐感再次卷土重来,江弦不由得狠狠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勉强压下这种感觉。
他抬起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开始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进行思考。
从房门打开的情况看,兰曦他们一定也看见了汪也的死状,那他们现在会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因为害怕所以逃出小楼了?赵轶选的尸体是不是他们带走的?还有之前柳赛娥的尸体为什么会凭空消失?那些只被看见尸体的人为什么都被开膛破肚,失去了某个内脏?还有迟洛兮为什么说左芮消失的内脏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越来越多的疑问像一团乱麻在他脑中缠来绕去,理不顺解不开,而最让他感到焦躁的是迟洛兮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有什么事是不能和自己说的呢?自己那么无条件地信任他,为什么他却要对自己藏着掖着?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他不说出来,为什么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惨死?
自己真的应该相信他吗?
当最后一个疑问冒出脑海的时候,江弦愣住了,原来有种名叫猜疑的种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种进了自己心底,他居然会怀疑一直保护自己的迟洛兮,这不是个好兆头。
江弦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把满脑子的疑问清空,事情发展到现在,除了相信迟洛兮,自己还有什么选择?
必须相信他!江弦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青面不在身边,自己险些忘了当初到底是带着什么目的穿进这本书了。
必须HE!江弦最后坚定了一遍自己的信念,站起身,刚准备开口叫迟洛兮,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手心中一块带着甜味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接着他便什么都不知道,昏了过去。
……
哗——
一桶冰水兜头而下,把还在昏迷中的江弦泼醒。
江弦浓密的眉峰在冰水的刺激下狠狠朝下挤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
头还是晕乎乎的,太阳穴针扎般一跳跳的疼,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光斑,什么都看不清。
江弦小幅度摇了摇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才发现自己竟然像被献祭般绑在一个木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