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的主角全都怨恨我怎么破_作者:鱼木樨(226)

  沧泪背着月光,整张脸都隐匿在长发的阴影间,看不太清,却能看见他常年沉匿于海底的皮肤在月光下泛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青白色,身下拖着的银灰色鱼尾又粗又长,一直延伸到窗下的阴影中,使得整体透露出一种森然之感,就像从海里爬出的幽灵,邪恶、危险、不详。

  那的确不是一副讨喜的样子,江弦觉得自己本该害怕的,可内心深处却蓦然对对方腾起一种怀念之感,甚至忍不住想要亲近,撒娇般的抱怨脱口而出:“你占完我便宜现在就想跑吗?”

  沧泪愣了下,目光开始变得复杂,他向后缩了缩,声音低沉沙哑,好似有种能透过血肉直达灵魂的震撼感,他问:“你不怕我?”

  江弦往前爬了点说:“不怕。”

  就在江弦试图触碰他的时候,沧泪突然用那条粗壮的鱼尾如同一只巨蟒般将整个身体撑起,几乎遮住了整个窗户,房间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弦,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恐吓敌人的嗬声,两条胳膊扬在身侧,特意将尖锐的仿佛短匕首般的指甲展示在他面前,浑身肌肉紧绷地就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弩,做出一副将要攻击的姿态。

  江弦皱起两条清秀的眉毛,抬手覆上了沧泪那触感冰凉,鱼鳞紧密得仿若锁子甲的鱼尾,轻轻摸了摸。

  很光滑,却又不像一般的鱼鳞,手感意外地好。

  沧泪的身体重重一抖,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顿减。

  江弦收回手,歪着头仰望他:“你不用故意吓我,真的,我一点都不怕你。”

  看着对方白皙面庞上毫无假意的轻松与真诚,沧泪终于放松下来,身子一矮,重新坐回床上。

  江弦这才伸出手将他凌乱地糊在脸上的长发拨开,借着月光第一次看清这个让他感到莫名亲切的鲛人的脸。

  那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五官立体,轮廓深邃,狭长双眸就像盛着最清澈剔透的海水,两片如鱼鳍般的耳翼从脑袋两侧的黑发中探出,浑身肌肉紧实坚硬,虽然他的尾鳍还藏在阴影中,但以江弦的粗略估计,他从头到尾至少有两米五长。

  “为什么要趁我睡着偷偷遛进我房间?”江弦看着他问。

  沧泪不自然地垂下头,看上去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你身上有种很吸引我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想靠近。”

  江弦闻言好奇地问:“我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我也说不上来,有点像下雨时的味道,但又有点不一样……”沧泪顿了顿,补充道:“比那好闻多了。”

  “你喜欢下雨?”江弦又问。

  “喜欢。”沧泪说着终于抬起头看向江弦:“我喜欢一切形式的水。”

  “因为你的本质是一条鱼呀。”江弦说着吃吃笑了起来。

  之后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多数是江弦问沧泪答。

  一直聊到月落,天空由墨蓝变为深蓝,最后变为钴蓝,沧泪才看了眼海平线隐隐冒出的一缕白光,不舍地说:“我要走了。”

  “今晚你还会来吗?”江弦问着,顺便试探性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沧泪。”

  沧泪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我说我会未卜先知你信吗?我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相遇,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等你。”江弦笑着说:“所以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田暖烟。”

  “田暖烟。”沧泪如咀嚼般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所以,你今晚还会来吗?”江弦又问了一遍。

  “嗯。”沧泪重重点了下头,越过窗外,又深深看了江弦一眼,才朝着大海迅速滑去,在彻底消失在海面之前,江弦看见他又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晨光绽放,将平静的海面染成了绚丽的金橙色,江弦重新缩回被子,青面贱兮兮地凑了过来:“怎么样,相亲对象可还满意?”

  “超满意。”江弦闭上眼,满足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好熟悉,就好像很久之前便认识一般,这个大概就叫合眼缘吧,我已经开始期待今晚的再会了。”

  “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你们竟敢深夜幽会行苟且之事,我告诉你,你这样不洁身自好在古代可是会浸猪笼的。”青面调侃道:“啊,我忘了现在就是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