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在山道小路飞驰,迎面一行急行的道士打扮人等策马而过。
“等等——渡儿!”
为首中年人一把扯住马嚼:“你是渡儿?你是宫家的渡儿对不对!”
宫渡一愣。他虽十岁便被父亲送往千里之外的枫叶山庄为徒,可如今见那中年的模样,却也并不陌生。
记得小时候,这位伯伯常来家中走动,还给他买过糕点和糖。
“纪伯伯,您、您也是同天星门一起前来讨伐我爹的么?您跟他既是旧友,该知道我爹他不会私藏魔剑……”
“宗主!那、那是宫家少爷!”身后之人叫了起来,“抓了他,咱们就立了大功了——大好的机会啊!”
“给我住口!”
“可是……”
“掌门让我们去西边守着过来的主道,咱们只奉命去守着便是!哪来你那么多话!”
这世上着实是有些人不贪不占,或许有时也会身不由己,但心里总有把尺度照着公正良心。
那中年男子扯过宫渡,低声在他耳边道:“你爹他被掌门逼去了东边的断崖谷,已去了两三个时辰,怕是、怕是已经……伯伯帮不了你。你千万小心。”
“多谢纪伯伯!”
“渡儿!不要勉强,一定小心!”
***
断崖谷。
眼前只一片血色,宫亦飞反手一把利弓,弓弦如锯,扫过之人皆血水飘溅。
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一百多人突围出城,如今只剩下他一个。眼睁睁看着一直跟在身边的忠仆旧友一一倒在眼前、死不瞑目,着实心痛欲裂。
手脚僵痛、精疲力竭,已全靠最后一口气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唯一欣慰的,便是当年爱妻过于宠溺独子渡儿,不让打不让骂,弄得小小年纪无法无天。他历来谨慎严厉,终是看不过眼,不顾妻子哭闹硬是早早把那孩子送去了千里之外的枫叶山庄。
如今罹遭大祸,没有殃及那孩子。
万幸。
恍惚间,对面天星门长老一剑狠狠刺过,胸口一阵剧痛,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咳……”双膝落在地上,长发散乱,膝下一片血污。
只可惜,上次见那孩子还是前年冬天。
门派事务繁忙,早知如此……该多去看看他才是。
“爹!”
“爹——!!!”
雀鸟惊林。
那声音竟像是渡儿,这莫非是回光返照?
宫亦飞用尽力气抬起头望向身后万丈断崖之上,心里一抽,上面正是那许久不见的少年身影!
“咳……咳咳咳……不……”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傻孩子,燕北城已被六大门派包围得水泄不通,随处都危险得很!你不是他们对手,快走,快回枫叶山庄。
好在……虽看得见、听得到,但这断崖谷利刃一般直插下来,崖上崖下乃是直直天堑。
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上的去、下得来。这些人抓不到他。
渡儿,你又长大了不少。
爹能最后见你一面,死也瞑目了。以往对你是凶了些,却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怨爹爹。
……
“师父!我爹他——我该怎么办?!”
亲人重伤、近在眼前,宫渡心急如焚。可这等高崖想要一跃而下,便是一行人中武功最高的独孤寂,怕也无异于送死。
“姜总,你那儿有没有绳梯之类的?”
“呵呵!”姜慎行泪奔,纯道具流辅助也得有个基本限度,我又不是真的多拉A梦!
正一筹莫展,却听某人呵呵一笑:“你们都下不去,我却下得去啊~”
……
崖下,天星门数十名长老已将跪倒在地的宫亦飞团团围住。
数十只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为首的灰袍道长口喷沫星,不断数落燕北宫家的各种罪状。
“……”
剑灵江盎默然想起自己死前,曾也有过不甘。
毕竟,又不是光明正大输得心服口服。他是被倾国骗了、毒了,不能动弹,那群人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数落他罪有应得,他周身就只有嘴还能动,怎么能不反唇相讥?
骂着骂着,却有一个红衣人嫌他太吵,刺了他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