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钟伯琛提了那么半句,只是我没往心里去。魏将军这么一说,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我在剧本里写过。只是当时是我皇弟接手的这件事,他是怎么处理的呢?
这小王八蛋没处理。拿不出银子,只能任嵇鸥将军的妻儿生死由命。然而现实就是,他们只能由了死,由不了生。阿史那这王八羔子把嵇将军的妻儿杀了,脑袋扔在城门外,至此彻底寒了守关将士的心。
我肯定是下不去这个心把大活人的命当成儿戏。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听大殿后头一不知名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嘀咕声:”寒谷关不是在他手里破了一次吗?”
嗨哟,这话说的,别说魏叔不乐意听,我都听不下去了。陆久安刚把我的靴子捡回来,我就又拿起来扔了出去:”刚刚谁在那大放阙词,站出来!”
大殿后方,一直在吃瓜的群臣们呼啦一声空出一小片地,将一个倒霉蛋留在了空地中心。晴天白日,太阳光不偏不倚地照了进来,将这圆溜溜的空地照得如同戏台班子一般突兀。我指着那倒霉蛋的头顶问:”这谁?”
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大臣揣着手回道:“殿下,这是户部侍郎。哦对了,微臣是吏部尚书,殿下兴许还不认识。”
我瞥了他一眼,就记住了他的山羊胡子。我又将目光投向户部侍郎。
“你好像对守关有独特的见解?”陆久安又费力不讨好地把靴子给我捡了回来,低头往我脚上套。我蹬上靴子,扑棱棱跑下玉阶。脚一站在低处,这才舒服了点。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东风不利或天时不允,皆是无可奈何的败数。更何况你们这群家伙还不和!”我怒气冲天,暴躁得如同愤怒的小鸟砸向这头蠢猪:“你打过仗吗?守过关吗?!没有是吧?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户部别干了,守关去吧!”
“殿下!,他一时失言...殿下开恩...”一大臣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打算捞户部侍郎一把。吏部尚书瞅了瞅他,一脸的得意忘形:“殿下。这位是户部尚书。”
“知道知道。”我对吏部尚书这位好心的导游并不领情,烦烦躁躁地打断了他的话:“失言能失到这么个份上,也是人才。别屈才了,叉出去!”
这话是跟魏将军学的。只是我没他那么有气势。
没曾想,我只是这么随便一说,他还真被叉出去了。带头叉人的是我的狗腿子——徐长治同志。
得。我这才想起徐长治是御前侍卫。瞅他这横冲直撞的样儿,保不齐还是个头头。
户部侍郎哭唧唧地被叉远了,我也没了回头路。于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个急转身指着刚刚被折子拍了脸的某人:“你又是谁啊?!”
“回殿下,这是徇州太守。”吏部尚书算是忍不住这导游瘾了,只是这回的腔调里多了些谄媚。
徇州太守脸上挂着两行鼻血,脸色则白漆漆得仿佛是墙皮。我也不知为何,心窝里突然憋了一股子火。可能假酒的冲劲儿还没过,又或者是平日里积攒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如今一股脑地全释放了出来。于是我指着徇州太守冷喝道:“徇州丰收,与你何干!你有屁点的功劳吗?!不过被封了个好地方,再加上老百姓们勤勉。百姓们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天攒的粮食,不是让你拿来讨宠的!罚你俸禄一年,赶明儿给本王下地干活去!你双手没起满十个老茧子之前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徇州太守当即顾不上堵鼻血了,脑袋磕在地上咣咣直响:“殿下息怒!臣知罪!”
“滚!”我大手一挥,大长腿徐长治同志很上道地又叉了徇州太守出去。
徇州太守被叉走后,他的小伙伴们全都吓破了胆,恨不得把地板磕穿了求我原谅。我也懒得搭理他们,趁着我这脾气上来了,开始口无遮拦:
“你们今天把我扔到了这龙椅上头,无非就是想要个皇帝。那么本王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这皇帝爱谁当谁当,本王是不想当。”
我就这么把大实话给说了出来。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连钟伯琛都轻轻咳嗽了几声,佯装风寒。
我没管。这可是在我的剧本里头!我还怕什么啊!
“皇上不好当。咱们国家的皇上更难当。我小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得出去当个质子,好好的皇子给人家当孙子。好容易长大了又被两家的刺客惦记着。今天被捅得直漏气,明天被毒得直漏风。命大了,还能挺过来;若是抢救不及时,就地薨。到时候是不是你们也得争吵个数月也定不下到底修不修坟头?”我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