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令少年展现出这份光华的,还是出于对他身体的关心。
而瑟雷尔只要想到这点,就觉得彼此的相遇真是上天的恩赐……尽管他并不配享有这些。
「我真没有白疼你。」
顺着内心的感动抬掌轻揉了揉少年细软的发顶,披着剑圣壳子的裴督之主温声叹道,「这三天在学院里还好吗?兰登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没有……哥哥调了班,这几天都是他接送我上下学的。」
阿德里安小幅度地摇了摇脑袋轻声答道。精致的容颜微微低下少许,用额际垂落的前发掩盖住了眸底一闪而逝的涩然。
因为他在这短短三日里所受到的煎熬。
──那一夜,他带着满心的惶惶然回到了房中,满脑子挂着的尽是瑟雷尔会否发现了他的感情,以及四百多年前那让他痛彻心扉的字字句句……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年纪和立场,除非瑟雷尔发现了他的真实身分,否则多半是不会再用那样的话语来评价他的情感。只是曾有过的痛太深,让他即便有再多的「明知」,却仍不免辗转反侧,思虑难平。
尤其,在一整晚失眠之后满心惴惴地出了房,却从下人口中得知瑟雷尔突然「闭关」避而不见之时。
以阿德里安的感知,就算瑟雷尔是用真身在修练,他也能由对方的灵魂波动感觉出端倪……但这三日的状况却明显不是这样。联想到对方「闭关」前的那一次见面,如此举动所可能谕示的意涵几乎让阿德里安感到绝望,更对镜中自己一日比一日苍白疲惫的容颜升起了浓浓的自嘲与厌弃。
但他毕竟不再是阿德里安·克兰西了。
作为给兄长天天捧在手掌心上疼着护着的「金丝雀」,他就算打个喷嚏都会让兄长担心得不行,更何况是这样明显的精神不济?心疼不已的雷昂其实更想让他请假在家中休息,却因为弟弟的坚持而只得退而求其次,代替银发剑圣过起了接送弟弟上下学的日子。
对阿德里安而言,眼前的一切再痛也痛不过当年,充其量也就是将他从做了十年的梦、说了十年的谎中打了醒,就算一时半刻缓不过来,却也没有就此一蹶不振的道理──事实上,那怕是为了连工作时心里都仍挂着他的哥哥,他都会逼着自己尽快振作起来。所以到了第三日,尽管心头那种旧伤疤被狠狠揭开的痛依旧未曾平息,单从少年外表也已很难再看出些什么。
这,也正是瑟雷尔乘夜而来,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原因。
──尽管他的「夜袭」,已又一次在某个千岁伪少年的心底激起了滔天巨浪。
没有察觉阿德里安平静表象下翻腾的心思,只将雷昂的接送当成了对方一贯溺爱表现的银发剑圣稍稍放心地道了句「那就好」,搁在少年顶心的掌却没有就此收回,反倒是顺着那丝滑细软犹胜绸缎的金发不住怜惜地来回轻抚……一双银眸像是要补足这三日的睽违般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那张仍未完全脱去稚气的精致容颜,胸口隐隐有种冲动想驱使着他做些什么,却又在少年眼睫垂落的那一小片阴影中,化为了重新描摹上对方眉眼的触碰。
一点、一点地……他指尖扫过那秀气的眉宇、微微隆起的颧骨、小扇子一般轻轻刷过指腹的眼睫、秀挺的鼻梁,以及那双粉嫩饱满的唇……明明是早已熟稔于心的一切,此刻却总有一种碰也碰不够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心底不住催促着、渴求着,告诉他「还要更多」、「还要更深」,直到能将这张美好得令人心荡神驰的小脸完全占为己有、恣意品尝索要──
「伊莱……?」
便在此际,带着困惑的呼唤声自身前响起。瑟雷尔微愣回神,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低下了头,只要再前进少许,便要贴上了掌中那张明显写着「怎么了」的小脸……已不只一次的失常令男人心下暗凛,面上却只是一笑勾起,掩饰地碰了碰少年前额。
「刚刚看你睡得不太安稳,所以感觉一下你的体温……还好,没发热。」
说着,他已然重新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转而握住了少年因离开了被窝而染上几分凉意的手:
「好了,和我说说吧?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嗯。」
见男人将方才的事一言带了过,不想自作多情的阿德里安便也顺势揭过此事,挑拣着能说的部份顺着对方的话头娓娓叙述起了自己这两三天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