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岭看得不忍,连忙阻止,“顾七,我……我其实没那个意思。”
顾醒不知听进去没有,自嘲地笑了一声,沉默半晌,直到两行泪水滑落脸庞,他低声说:“是我错了。”
声音悲切,全是气声,让人听不清楚,可卫岭还是听到了。
卫岭吓了一大跳,平日跟顾醒打打闹闹互相诋毁,两人都皮实得很,从来没有见顾醒哭过。
他连忙蹲下身,想哄两句顾醒,但平生最不擅长哄人,光叫了一声“顾小七”,结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顾醒抬起头,红着眼眶,望着卫岭。
他指着堂上数十座顾家牌位,对卫岭一字一句地说:“我顾醒,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绝没有要陷害卫家,卫家乃大燕忠臣良将,我心中只有敬佩,绝无攻讦陷害之意……”
顾醒抓着卫岭的胳膊,紧紧抓着,仿佛要失去什么。
“卫岭,你要相信我。”
他的手指间还有血水从胳膊上流下来,沾染了卫岭的衣袍。
卫岭极少听顾醒连名带姓地叫他,其中郑重可想而知。
他心虚地嗯了一声:“我相信你,我绝对相信你!你别扯着我,你手上有血,我回去要被父亲和大哥发现的。”
顾醒松了手,卫岭赶紧弄了弄衣袖,“哎呀顾七,你别哭啊,我就是说着玩的,你当什么真?再说了,你怎么有脑子做这等事,你那点本事我还不清楚吗?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你……”
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卫岭顿时愣住,只见顾醒眼里哪有泪水,只有怒火。
“卫!四!”
卫岭心下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一屁股墩儿坐地上。
“那个……我我我,我先走了。”
他慌张爬起身,连连后退两步,顾醒死死盯着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又没说错,你自己做错了,还容不得别人说两句吗?”卫岭退着退着,后背抵到了柱子,“反正这事是你欠我的,我说你两句是应该的,你……你你别过来!”
卫岭差点儿左脚踩右脚平地摔一跤,好在晃悠一下站住了,紧跟着逃也似的奔出了祠堂。
顾醒站在祠堂门口,脸色沉在阴影里,看起来阴沉可怕。
卫岭站在院子里不肯走,他好像忘了这次过来最重要的事情。
他挠挠脑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顾醒。
顾醒冷冷道:“还不快滚!”
卫岭踌躇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我可不是关心你,反正这个你接着。”
一扬手玉瓶掷向顾醒,顾醒接住了,问:“什么东西?”
卫岭道:“治伤的。”
顾醒一挑眉,“什么意思?”
卫岭忙解释:“你可别误会,我不是特意带过来给你的,我就是随时揣了一瓶,刚才看到你被抽了一顿……反正,你拿去用吧!”
卫家常行军打仗,受伤是经常的事,便到处收集了一些治外伤的秘方,这瓶药看似平淡无奇,说不定用了多少味奇药,卫岭也从不送人,只因方才欺负顾醒太狠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顾醒也不扭捏推辞,道了一声多谢。
卫岭盯着那玉瓶,这药送了人,怎么着也得捞回本吧。
于是他想了想,又说:“你拿了我的药,那应该答应我一件事,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顾醒就知道这丫没什么好心,今天来找他,必然是有所目的,正好他也想听一听。
“说吧,什么事?”
“宫中圣旨已经下了,你我都不可能违背,成婚自然要分夫妻,我要你答应的事很简单,就是你嫁进我们卫家,我娶你为妻!”
卫岭话音刚落,一道玉白色的弧线飞了过来,卫岭下意识去接,顾醒将那药瓶原封不动扔给了他。
“告诉你,不可能!滚吧!”顾醒转身就往祠堂去。
卫岭连忙跑前几步,“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堂堂一等将军进你顾府大门?”
“怎么,不行吗?”顾醒挑眉道,“你是一等将军爵,我是奉安公世子,你嫌丢脸,难道我还觉得长脸不成?滚蛋,看见你就心烦!”
卫岭拉住顾醒不准走,“皇上要皇后亲自主持我跟你成婚,呸,成个屁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