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大哥贵姓?”
“不敢不敢,我姓刘,生的是个男娃,我们家也没什么字派,您从那些字里面随便给他挑个名字就是了。”
杨翼诚略一忖度,“愿他以后待人宽和,行事光明磊落,做个大丈夫。就叫他刘和光吧。”
“待人宽和,光明磊落,好啊,谢谢举人老爷,有您起的这个名字,比得到什么都开心了。”刘车夫再三谢过杨翼诚,然后就离开了。
其他村民见到这一幕,心里都是深深的骄傲,这样一个举人老爷是他们的乡亲,以后能受他的庇佑,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有些家里快要生孩子的人见到这一幕,想的则是,等以后孩子出生了也要请举人老爷起名字!
章树搀着李木槿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也出来沾沾光。他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沾沾这文曲星的光,以后也能读书成才。他们现在要好好赚钱,以后也送孩子去莫家书院读书。
大家簇拥着新任举人老爷回家,一路上喜洋洋的,比过年还开心。
另一边的汉阳村,张举人坐在牛车上,趾高气昂地和这些过来迎接的乡亲们挥了挥手,然后看着他们跟在车后头走。
回到家之后,他就进门了,然后叫章云出来付钱。穿着打补丁衣服,面黄肌瘦的章云扣扣索索的从袋子里摸出二十几枚铜钱放到车夫的手上,心里想,夫君又少吃了好几个鸡蛋。
车夫接过钱,打探道,“你是这位举人老爷家的奴婢吧?举人老爷的派头可真大,他平时也很有威严吧?”
这一番话说得章云脸都涨红了,“我,我是他的娘子!”
车夫讶异片刻,然后鄙视道,“举人老爷怎么可能娶个你这样的?可别笑死人了。你分明是个煮饭婆子,居然还在这里冒充举人老爷的妻室,你胆子可真大啊!”
章云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然后眼泪就出来了,这车夫连忙赶着车走了,生怕别人说他欺负举人老爷的仆人,须知打狗也要看主人呢!
她垂着眼泪进去,一进去就挨了骂,“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我儿刚回来,你想给他找晦气是不?”
“婆婆……刚才那个人说我是夫君的奴婢……”
“云娘,别人说什么任他说就是了,我不是教过你吗?不过,你这一身确实也太难看了,还是去换身好点的吧。”
章云诧异地看着张文杰,他以往见她这样穿都夸她有古人之风,怎么这会却说她难看呢?
不过她历来对张文杰是言听计从的,立刻就回房换了她最好的一身衣裳,顺便还把躲在房间里的两个女儿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张文杰眼里的挑剔这才少了一点,古人云,糟糠之妻不可弃,看在以往她操劳整个家的份上,他不会休妻,但功成名就之人纳两个妾室是算不上什么的。
刚刚他娘已经带他去看了那些谄媚之人送来的俗物,堆了满满的一屋子,光是银两,也有个三四十两了。
十年寒窗苦读,换来一朝成名天下知,这种感觉让张文杰颇有一点雄心壮志,只要能当官,吃的这些苦算什么呢?
……
章树不知道他的姑父已经考中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茬子上去。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去讨好这个人,那还不如讨好他们村村长的儿子来的更快活一些。
至少杨翼诚看起来比张文杰要来的正派的多,章树对于那个假斯文的姑父印象十分的差,他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见过他几次,就算见到了他,他看着他们一家的眼神也是高高在上的。
他现在正在种秋薯,其他村民比他下种还要早,几乎是秋收一完就开始种秋薯了,他想把时间拖长一些,自家就种晚了。
从地里回来,正好碰见村长让他们一家明天去吃席。村长家大业大,把酒席摆在了晒谷场上,一共有七八十桌。章家人马上乐呵呵地答应了,考中举人这样大的喜事,恐怕有些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次。
九月份的天气晒太阳正好,大家坐在席上,一扫前几日的疲态。章树他们和来旺一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这张桌子用的就是章树家的桌子,七八十桌,当然要自己搬桌子去了。
桌子上摆着一盘花生,一盘瓜子,一叠枣子,还有一叠状元糕。这算是凉菜,先请大家吃的。
有些桌子做的是一家人,长辈是不许小孩子乱伸手拿的,只等着酒席结束,再拿布袋子一装带回去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