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为了这个声音夜夜失眠。如果不是遇到子居这个好哥哥愿意抱着他睡,夜半轻轻柔柔抚慰他的哭泣。
“我不是他。这副身体现在的主人是我!我为什么要自杀?我不仅不会自杀。我还会好好活下去!看着我的兄弟幸福美满!”
旭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那么小,别人根本听不见。他的意识渐渐失去。
那种被大水淹没的窒息感打他重生开始再一次出现了。睁眼又是水底。这一次,跟三当家八分相似的那个人不在。旭一个人,转身往海面上游回去。远离那古怪的发光球状物。
意识回笼。他隐约感觉到哥哥在呼唤他,也能清楚知道掰开他咬自己嘴唇强迫自己清醒的那双手是他哥哥的。
“我不会再犯一样的错。我会对哥哥很好。哥哥也最疼爱我这个弟弟。我们一起去完成这个梦想。这个美好的梦想。真的太好了。”
他连说十次太好了。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从遥远他方走来的他阐明自己的立场。他用蚊呐的声音,说着自己最后的梦想。
旭昏迷了。子居吻着弟弟脸上自己刚落下去的眼泪。祈祷着牛仁的救心丸有效。被挤开的霍山扣背过手,悄无声息地调动蓝色腕表。
“这娃娃子,还是心疼你这个哥哥的。”看着旭脸色如常,三当家拍拍子居的肩。去了其他病房按照名义来看他妹妹西葫芦的丈夫甄大条他表弟甄傲娇。
旭记得他梦中又见到三当家了。
三当家夸他懂得尊老爱幼。那是他前世给早上起不来的西家老奶奶捏肩膀时候的事情。梦到这个,旭便美美地继续梦下去。不愿醒过来。
牛仁说旭没事。子居不信,一路坐在床边握着手睁开眼等待着弟弟睁开眼睛的时刻。
霍山扣关了门,开了电脑,进了网站。把旭兄友弟恭的梦想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地打给廖天瑞看。
“旭就是这么说的。他可心疼你这个哥哥了。”
廖天瑞当时也在场。他当然知道。“我晓得。”
“我希望你记得。一直记得。”
“我让你监视。没让你发表自己的意见。”
“要是伤害了他,死也后悔的人是你。死不瞑目的人,是你自己。”
“我!不!会!伤害我弟弟。”
“你记得便好。就算他现在看起来有点坏,有点古怪,你也不要怪他。你不知道真相。等你知道真相你会后悔的。你的弟弟跟你一样,拼了老命维持这个家。”
“啰嗦。”
“再啰嗦我也要说最后一句,旭,值得你信任。”
旭睁开眼看见哥哥,小嘴巴一嘟就是一个融化人心的亲亲抱抱。“哥哥抱歉。吓到你了。”
子居什么气都消了。两颗心跳动着,这就很好了。别无他求。
旭的身体很快康复。布局失踪。布莱汗堂覆没。段家的债连同其他产业全部落在日生会手上。
年底分红,退休的红花双棍收到了一份三百亩的田产。想来勾丝岭一十八峰,分他们家一份已经是三百亩,组里想必更多。管理,收税,发展崽子,日升会又是一番百花齐放。
旭跟子居还是老样子。两兄弟没羞没臊地睡在一窝。两人蒙着被子聊天。旭还满嘴开黄腔。
隔壁阳台的廖天瑞喝了半瓶红酒还是睡不着。只好穿过秋叶的木兰树,看霍山扣剥两颗花生偷吃一颗还要环顾四周躲着派森的怂样子。
看着看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嘴角上扬了几分。大概是霍山扣对生活的魇足是他一直羡慕却得不到的东西。
2006年年后,褪下表演的戏服,午睡之后穿上哥哥的校服伪装成隔壁家的小孩子偷偷溜出家门,从九间房门口偷拿了两颗糖果嘴里吃着回家去。
路上偶遇翘课的二狗子他们,打了个半场以一抵五让这些臭小子愿赌服输回学校上课去。
还得赶在霍山扣来做晚饭之前赶回家去。
霍山扣最近算是开了窍,知道不再对他们宁家全家人雨露均沾,只给廖天瑞做一点他想吃的糕点甜心。
当然,为了补偿,他还晓得主动提出来做晚饭。晚上回不去城中村就只好住下,住在二楼廖天瑞隔壁。
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算是有进步。就是黄妈生怕丢了饭碗,搞卫生贼麻溜儿。差点儿开了他房门把他跟哥哥柜子里的绝版小泥人拿去洗洗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