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一片从病房出去。吓得旁边打针嚎哭的小孩子都不敢出声。怕被无端殴打。街坊邻居纷纷打听这是哪一家要败落了。
段二啐了一口关上门。回头一看,老爷子已经去了。一双眼还是死死瞪着门口那些人离去的方向。真真是死不瞑目。
段子抓着爸爸裤脚哭个不停。段二跌跌撞撞来到床边。段爸爸拉住她的手。“我来。”
段爸爸颤抖着的手抹过。抹掉段家半世辉煌。段爸爸抱着妻儿,嘴里说着会好的。这样的话连自己都骗不了,怎么骗得了别人?
段以沫生意红火靠的就是段老爷子大勺子的功夫。段老爷子死了,段以沫也开不起来了。
段二尝试用新菜式折扣甚至卖弄旧情,试图留住顾客。
可安居岛就这么大。一听说段家惹上安居岛地盘最大的黑帮布莱汉堂,同时还欠日升会的钱,可怜他们家也是断不敢再来了。段二的挣扎不过是旱水的鱼最后一跃,无力呼吸,等待死亡的最终命运无法改变。
段家申请破产。房产全部出售。几个月之前刚买的小岛,连尾数都没付清就急匆匆拍卖了。
段老爷子出殡,不算风光。葬在公共墓园。段二拜着尸骨未寒的父亲墓碑,心里只有头七要不要办有没有钱办的纠结。
段家真是穷彻底了。段子跟中古店老板商量,请他帮忙过塑几张珍贵的照片。
往后咸鱼白菜,富公子不再。
段子前脚卖了他心爱的老相机新耳机,后脚旭就用橱窗里的新相机给换回来,把旧的珍而重之地放在橱窗里。
子居听旭的,办了个早餐会。今天你带馒头大家一起吃,明天我带炒面红烧肉给大家补一补身子。带什么吃什么。
段子学会了不挑剔。还学会了早上打包馒头留着晚饭吃。成绩也开始稳居全班第一。月考的小奖金到手,从未有过意外。父母都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打工,他要是不争气一点,有什么理由继续享受读书的权利?
不久,宁家收到一份拍卖会的催款单。
有霍山扣这个大人撑场面,还有二狗子这个日升会二代镇着,高价买下段家四处房产的过程很顺利。
那之后,旭累得在家中大床摊倒就睡。傍晚时分肚子有点饿,想起又懒得离开舒适被窝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他爸爸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而近快速接近。
“老公!老公!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温婉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腿上,就是不让他打孩子。
门外宁正的声音已经穿破门板,震醒了床上的安稳。“只是个孩子?他不但偷钱。他还买墓地!这算什么?”
门锁被粗暴地对待。发出铁块被殴打的声音。很是可怖。“开门!”
旭脑海里迅速转过几个选择,A,战?战不过。B,逃?这里是二楼。露台没有人把守。但是不保证跑了三天之内能等到爸爸气消允许他回家。
正比较哪个选择伤害最小,宁正已经踹烂门板进来了。抓起被子就往旁边扔。
旭抱着自己胳膊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宰的羔羊。雄狮的阴影在前面投射下来,给予他铺天盖地的黑暗。
宁正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起来!说!是不是偷了我给你妈妈存的养老金?”
旭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坦坦荡荡选择答案C。投降认罪。“是。”
宁正伸手要打。旭缩成一团,双手交叠挡在自己面前。企图用瘦削的双手螳臂当车。
宁正看他那被吓坏的样子,这手是怎么也下不去。打断骨头连着筋。好歹是自己亲骨肉。可这犯了错就要罚!要知罪!知错!才能改!
宁正一脚踹断了床的一条腿。旭跟着床失去平衡,滚落在地。
宁正一肚子火下不去。近乎是用吼的。“你偷东西!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偷爸妈的钱?”
“我错。我跪。”
迅速自动自觉跑到玄关宁日那照片墙前,双膝下跪,双手扭耳朵,恭恭敬敬跪得规规矩矩。没有一丝不服。
错了就是错了。完全没有一点反省。哪怕再来一次,他依然会知错不改。
他情感上唯一有点波动的想法就是,怎么连跪祖先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家里人对他这偷东西的恶习是深恶痛绝。温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孩子不懂事他身子不好让霍来教。霍山扣还没张嘴说他教育要讲方法那一套呢。宁正根本不给他机会。堵住他话头就一句话的事:“我的孩子怎么教要你一个外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