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迎上来:“老爷子还在楼上。”
任苒点点头,知道孙世辉不到吃饭的时间不会下楼来。
“孙哥说你来了之后就去找他,他有话和你说。”
“我知道了。”
孙浮白在客厅一侧的小厅里。
“坐。”
任苒没有坐,他走到窗边。窗子朝西,太阳正要落下,屋子被染成了一片橘红色。
“我听说,你委托莫常立调查事情。”
任苒都不知道那个老莫的真名叫什么。
“嗯。”
“你要查的事,我可以告诉你。”孙浮白看着他:“不过你也要告诉我,你查那件事做什么?”
任苒忽然明白过来:“人······是你杀的?”
孙浮白摇摇头:“不是。不过,他查那事情的时候,有次查到我的人身上,我也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过没去管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让他调查的人是你。”
任苒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有人死得不甘心。”
屋里的家具都有些年头了,光线渐暗,看起来就像一部旧电影的场景。
“当年,那辆车的手脚,非‘凡论‘坛首’发是谢家的人搞的鬼,不过,推门不肯亲手做,所以雇了我的人动手。谢家有人看谢尧不顺眼,希望他能挪开位置——但是没想到那天他没有开那车。”
车被任舒开出去了,然后,任苒也上了那辆车。
任苒没说话,他缓缓坐下来。
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就这么摊开了。奇怪,他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孙浮白的声音低低的:“,这真是谁也想不到。”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半天都没动一动,烟灼了手也没觉得疼,他不相信任苒就那样死了。
最不该死的就是他——可是偏偏别人都没有事。
任苒坐在圈椅里头,将落的夕阳在他的眼睛里闪烁,一瞬间那光亮像是浮动的水滴,孙浮白仿佛觉得,他哭了。
“我做事很少后悔。”孙浮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可是这件事,我后悔了。”
“谢家最近还有什么动作吗?”
“他们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内耗得厉害,好像上个月已经破产清算了。”
任苒没说话,他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上去看看老爷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任苒从窗外看见孙靖山的车从山下驶上来。
他轻轻敲了两下门,门是半敞着的。
“时候差不多了,您下楼吧?”
任苒走过去,孙世辉静静的坐在那那儿,手搭在膝上,一边放着他喜欢的乌龙茶,已经凉了。
任苒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孙世辉的头靠在椅背上,他好像在微笑,不过那笑意已经凝固了。
“老爷子?”任苒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冰凉僵硬,毫无弹性。
“外公?”
山间的风发出巨大的呼啸声,夕阳完全落了下去,暮色像一张布,轻轻的盖了下来。
快黎明时任苒从屋里走出来,他的疲倦无法掩饰,脸色苍白,脚步不稳。
孙浮白从屋里追出来:“你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任苒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去——周群一定很担心。”虽然他打了电话回去,但是他可以想象出,周群这一夜一定也没有睡,他不放心他。
看来今天他们走不成了,车票还得退掉——
任苒一直觉得自己对孙家没有感情,但是孙世辉的死,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和他并不亲近,但是有些人,他们的存在就像山峰、像巨树一样,可以成为别人心中的依靠和屏障。
孙世辉对他很好,并不勉强他选择自己想走的人生道路。
也许在他自己也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个老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长辈,当成了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
孙浮白顿了一下,说:“我让人送你。”
任苒靠在椅背上,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没睡着,但是又实在太累了。
开车的小陆说了声:“孙少爷,你的手机响了。”
任苒清醒了一点,他摸出手机,是简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