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_作者:水月六华(27)

  是哪里烧得那么严重?刚才看着书生除了受了点惊吓,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苍碧挪了个位置,只保持着戳着薄荷叶的前爪没动,探头看去,终于看到了蔡淳被烟熏得黑影斑驳的侧脸,以及——焦黑的右手小臂。

  那是在火场中,替苍碧挡了火茅草的手,惊慌过后一看才发觉,那原来不是熏的。

  明明他那时颤都没有颤一下,原来伤得这般严重。

  “书生……我……”要不是他犯了傻,拖着他们去钻过不去小洞,也不会遭这一灾。

  “能拿笔。现下动不了是正常的,烧成这样,血脉都焦了,好在毕竟没伤到手掌,需得养上一段日子。”只是即使能拿,估计也写不出先前那手好字了,土郎中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一段日子是多久?”蔡淳盯着被盖了层墨绿的手臂。

  “用不了半年,碍不着你考功名。”土郎中回头看了蔡母一眼,匆匆走出大门,“啧,臭小子,烧点草灰都烧不好。”

  苍碧举得爪子都酸了,换了边爪子继续,蔡母动了动,猛地咳嗽起来,吐了他一脸血沫子。

  “郎中!快来看看啊!”苍碧朝外面嚎道,蔡淳也忙凑到床边,用没伤着的手给犹闭着眼的母亲顺气。

  土郎中听到撕心裂肺的狐鸣,立时奔了进来,捧着一盘烧成功的草灰,兑开水,给蔡母喂了下去,这一剂量够足,半个时辰后蔡母呼吸平稳了。

  “狐狸,别举了。”土郎中大概不知道苍碧先前的凶狠,把白爪子上的薄荷叶取下,翻了半天柜子,找出个压箱底的小炉,放进叶片点上火,不过片刻,清冽舒爽的香气就充满了整间屋子。

  苍碧放下心来,用白爪子扒拉了一把脸,擦下一掌红灰交映,小心翼翼地睨了书生焦黑的小臂一眼,没气势地怨道:“你其实不救我,我也躲得开的。”

  土郎中挥手把坐在石臼前打起瞌睡的壮汉赶走,让他叫外面的少年也回去休息,确认他们走远后,把药箱里蔡淳和蔡母用的上的药全取了出来,放到柜上:“你伤的地方太多了,这些药不够用,我明天去采些,替我看着家。”

  蔡淳自也是无处去,知道这郎中向来嘴里说得不那么中听,其实是给他个暂住的地儿,感激地躬身道谢。

  “别,我受不起。”土郎中摆摆手,又往小香炉里舔了些叶子,“我给你娘用的是止咳平喘的药,只能应应急治标,痨病没办法,这些黑烟吸下去,病灶肯定更严重了。”郎中指指自己的胸口:“要是没药,最多过不了这冬。”

  “药……”蔡淳好不容易缓和了点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什么都烧完了,别说药,如今连顿果腹的饭都吃不起了。

  “我去找找!说定还在呢!”苍碧蹭的站起来,一溜烟似的撞开门奔了出去。

  蔡淳看着那染着脏灰的小巧背影离开视野,终是没有追出去。

  郎中翻了两卷草席和简陋的薄被出来,铺在地上,他这儿偶尔也会安置病人,因此准备了临时的床榻,今日正好用上,铺平整后,朝蔡淳道:“你睡觉得小心些,烫伤的地方都不能靠到。”

  “嗯……”蔡淳心不在焉得应了声,眼神时而注视着床上的母亲,时而飘到门外。

  “你娘暂且不会有事。”郎中兀自躺进被窝里,“不去追你家狐狸?”

  蔡淳若有所思,半晌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起身把门关了:“该是不会有事。”

  “药药药!”苍碧一路飞奔,跑到住了近一年的家门前。

  简陋的茅草屋成了一堆废墟,黑漆漆的焦草盖面,几处露出屋中事物的残骸,垮了的床榻、只剩个黑框边的书箱,只有石头搭的灶炕还维持的原本灰扑扑的样貌。

  天干物燥,村名未防有暗火没扑灭,波及到山林上酿成大祸,把废墟浇了个通透才离开,此刻草也凉了,烟也没了。

  苍碧捣开焦草,跃到灶炕上,扒了半天,把炕上的灰都扫干净,却没看见药包的影子,急得直跳脚,吱溜一下踩了搓湿草,这个身子都仄了过来。

  “小心。”黑镯子发出一声别扭的叫唤,却迟了一步。

  苍碧头朝下一栽,撞到一团焦草,还没止住下落的势头,最后咚一声掉进水桶里。

  “痛……”捂着撞痛的脑袋,苍碧坐起身子,抱怨了一声,“小黑,你怎么不早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