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慎沉默着,翻了个身起来,将被子叠好,走出去喊道:“沈昭和?”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奇怪的四处看看,很快在桌子上看到一张纸条,是沈昭和的笔迹:出去买药,马上回来。
看了看时间和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伏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咯得慌。
太瘦了。
上辈子最累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那一年他一个人教八个理科班的解析几何,一天到晚整个黑板全是粉笔字,然后重复八遍,不说体力上的消耗,光是粉笔灰就弄他满脸,衣服穿上一天第二天就没法穿,那时候伏慎也是瘦,基本上是一天减两斤,到了暑假才结束,然后一个假期又长回来了,只可惜那次完全不能和这次相比,一低头就能看见一堎一堎的肋骨,都是皮包着骨头,血管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瘦的让人心惊。
难不成真的是肚子里长虫了?
伏慎暗自觉得恶心,看了看自己被磨得光滑的指甲,下定决心一定要克制自己咬指甲的欲望。
跑到厕所里,对着厕所的镜子梳头,沾了点水把那点翘起来的头发抹平,顺便看了一眼自己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也是一阵后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怎么越活越不明白呢?
伏慎知道,自己最近有点奇怪。
在美国的时候,明明没人这么要求自己,偏偏能自律到一种自虐的程度,有人用英语和自己交谈就保持沉默,甚至发展到后来,连中文也有点听不懂了。这是一种正常的轻微自闭症,能明白这点就有客服的可能。然而这一切的不正常到了沈昭和这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倒像是只有在这人面前才能痛快的说话一样。
伏慎觉得这是一种病,对沈昭和过分的依赖了,得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镜子前发呆的时候,门锁发出了声音,沈昭和回家了。
伏慎看着沈昭和手上大大小小的带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沈昭和将其中大半放到了地上:“今天晚饭的食材。”又举起手上剩下的一个小带子:“这个是药店里买的药,刚才去你学校打听了一下,说你走之前给你做过身体检查,应该就是……”
应该就是要驱虫是吧?
伏慎挥手打断了他:“买这么多菜?你最近要出差?”
“不是。”沈昭和换上了拖鞋,“今天晚上有人要来咱们家吃饭。”
是的,两个人的家。
结果这天晚上果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沈昭平,一个是李亦梁。
沈昭平来就是看笑话的,也没带什么东西,进屋子一看到伏慎这幅惨样当场几乎就笑抽了,一边笑一边还拉着李亦梁的手:“哈哈、阿、阿梁你看他那个蠢样……”
伏慎:“……”
什么时候称呼变成阿梁了呢?伏慎奇怪的看了看他们两个,沈昭平几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撑到了李亦梁的身上,对方则任他撑着,过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抽了回来,动作客气而疏远。伏慎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被推开后沈昭平的脸色刷的就沉了下来,比变脸还快,像是刚才就是在演戏,突然说了句:“傻缺。”
声音不大,可是伏慎却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都在装,看谁先装不下去。
李亦梁走到厨房帮沈昭和做饭,说道:“明天我就从昭平家搬出来了,也算是最后一次来你家,以后就昭平一个人了,我想着要不然让他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可是伏慎……”
两个人谈论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伏慎模糊听见了一点,估计沈昭平也是。
但是那人却没什么表情,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突然和伏慎说了句:“你最近干了些什么啊,怎么瘦的和人干儿一样的回来了?”那一句儿化音说的非常模糊,伏慎几乎没听懂什么意思,反映了一会儿:“还能有什么,大概是水土不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这把个月的心酸经历都抹去了。
沈昭平也不是真想和他聊天,只一会儿就忍不住说道:“伏慎,你不想让我住进来吧?”
“……”
“说实话。”
“不想。”
沈昭平眼神飘忽的看了眼别处:“可是那个傻子,肯定要把我往我哥这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