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自明气愤的难以保持风度,将那个不负责任的护工辞退,带上自家保姆,过来照看辜慎。
辜自明将手上的药膏搓热,细细的抹到辜慎的背上,看他膝盖的伤口已经被包上纱布,掀起来看看,涂上碘酒,坐在病床边上,沉默不语。
两个星期后,辜慎出院。
那时的辜慎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孩儿,他什么都没见过,可以说他的世界观是那所孤儿院树立来的,到了辜自明的家里,一切都不适用。
辜自明的风度、儒雅,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辜慎。
因为害怕他会抛弃自己,辜慎小心翼翼的、近似卑微的讨好着辜自明,但是辜慎骨子里的傲气又不允许他太过于卑微,外人看来,他也只是一个沉默、冷淡的孩子罢了。
谁知道?辜慎的心里是那么的依赖辜自明,希望辜自明时时刻刻注意着他。
辜慎慢慢长大。八岁,上学的话已经晚了,大概是二年级的样子。辜自明不愿意把辜慎送到学校里,想着小学就在家里上好了。数学和英语以及艺术都是请别的老师来教课,至于语文,自然是辜自明自己教。
辜慎对于小学最深的印象,就是在晚上八九点钟,辜自明一声一声的教课中养成的。
辜自明会哑着声音给他讲楚辞汉赋、唐诗宋词,给他讲‘男儿到死心如铁,试看手,补天裂。’教他背《陈情表》《出师表》,情到深处,往往也会喉头哽咽。
辜慎的心脏这里像是被什么细线绑住,留下细细的勒痕,每每跳动一下,钻心的疼痛。
他抬头看着辜自明形状美丽的喉结,有一种想要狠狠的亲吻上去的冲动。(作:长大后终于如愿以偿了吗?哈哈)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那种感觉,他自己命名为‘执念’。
上了初中的辜慎就不再和辜自明黏在一起了,辜自明很忙,平时都是很长时间才能回家一次,这一天是辜自明的生日,辜慎和保姆商量好了,打算让辜慎给辜自明做一次晚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学了好几天了,辜慎做的还是一塌糊涂。
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天早上他们都有一颗水煮蛋,这算得上是辜慎最喜欢的食物了,他打算给辜自明煎蛋,只可惜保姆说辜自明的胃不好,不能吃太油腻的,也就作罢,简单的话,牛排也是很好的选择。只是晚上吃这样不好消化的肉类,会对辜自明的胃造成很大的负担。
想来想去,面条养胃,辜慎决定给辜自明煮面。
但是面条的最终效果看起来不是很好,上面半生,下面都已经成了黏糊糊的模样。
辜慎把不熟的部分藏到下面,给辜自明盛了一大碗,包了鸡蛋壳,放上去鸡蛋。看上去也挺像模像样的。
辜慎没有告诉辜自明这是他做的,他只是觉得让这个人吃下去——就够了。
晚上辜自明回来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辜慎那碗半生不熟的面条,然后看了看自己碗里像是糊状的面条,几乎是严厉的批评了一下保姆,一口都没有吃下去,带着他们去的别的餐厅。
那样拙劣的做法,辜自明肯定知道不是出自保姆之手。但是辜自明却给予了批评,那话语就像是耳光,一掌一掌的扇在了辜慎的心上。
让人痛苦的第一次经历。
自那之后,辜慎和辜自明之间就出现了小小的裂缝,裂缝不大,是一切的开端罢了。
只是,更大的间隔是出现在高中之后。
兴许是青春期滞后,辜慎在高考的时候显得异常烦躁,想要报考音乐学院,但是辜自明却希望自己学习金融。那时候受金融危机的影响,金融风暴还没有成为热潮,辜自明看好了这个领域,一心想让辜慎报考一个正经的财经大学。
前世的辜慎并不会反抗辜自明,他害怕辜自明抛弃他,所以只能隐忍着忍受,绝不反抗,绝对服从。辜慎只是将一切的不舍都吞咽下去,淡淡的:“好。父亲。”
其实,一点都不好,辜自明。
研究生毕业之后,辜慎开始工作,薪水刚开始就不低,后来慢慢地涨了起来,压力也是一日多于一日。重压之下的辜慎更为易怒,浮躁,找不到任何可以宣泄不满的人,自杀的前一天,给辜自明打电话,说受不了这里的环境。
他只希望辜自明能够安慰他,只要一句话,他就能坚持下去。
辜自明却说:“你要学会忍耐,辜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