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优他是不是我的阿父, 他说他不是, 我问他我的阿父阿姆在哪里, 他说他不知道。我很生气, 可是根本就没人在意我生不生气, 我想让别人关注我,但除了优,其他人就像根本看不见我。
我不明白为何只有我不一样, 为何别人都有的东西我没有, 我听见他们说什么残疾,渐渐地我明白了残疾的意义, 我恨自己的不能化型的身体, 恨抛弃我的阿父阿姆, 我恨他们为什么把我生出来。
因为不能化型, 没有幼崽愿意和我一起玩,他们说我不是雄性也不是亚兽是怪物, 因为不能化型我也不能和小兽人一起学习捕捉猎物, 人型的动作太慢,还容易发出声音, 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组队,可我也不愿意和亚兽一起出去捡紫薯,我觉得特别丢人,我明明是个兽人,活得还不如一个亚兽。
阿父阿姆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生成一个可以化型的兽人呢,十二岁那年我甚至不想活了,我跳到了大角牛的面前,打算让它顶死我。是优,优不要命一样地把我救回来,看见流血的他我后悔了,我不在意的人在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在意的人在乎我就足够了。
从那以后,我为了优活着。我不再在意其他兽人的眼光,也不在意幼崽们的嘲笑,雪季太难过,光靠着优一个人,有那么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要饿死在雪季了,没想到每次都撑到了春季的到来。
每到收获季,我都拼命地收集食物,除了紫根还拼命地收集野果,兽人吃紫根和野果,身体会觉得非常不舒服,可是我和优说,我吃了没事,尽量把肉留给他吃,他不相信我的话,每次都又把肉让给我,现在想想,那真是一段心酸又幸福的时光。
我还学着抓小型猎物,我知道自己动作比别人笨拙,比别人跑的慢,那又怎样,我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要自己和优好好活着。
每年雪季之前都会有好心的阿姆用肉和我换紫根,我知道她们只是心肠好,终于渐渐感受到了部落的善意,原来只要努力生活就会得到关注。如果生活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我也能慢慢融入部落。
那一年我十四,有一个雌性看上他了,我知道,一直知道优的好,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他的好,没想到其他人也看得见。我很生气,偷偷跑去威胁了那个雌性,优知道以后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他从来都不舍得打我,他一定也喜欢那个雌性,我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除了优,我一无所有,现在连他我都要失去了,我又开始不好好生活了,每天在外面玩耍到很晚,一开始的时候优还是经常出来找我的,这让我很高兴,但渐渐他就不再来找我了,他甚至让我滚。
滚就滚,我要让他明白,没有他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好,我要让他后悔,等他老了以后,生活不下去的时候,痛哭流涕地来找我原谅他。
我开始跟着黑蛇做事,我知道优讨厌黑蛇,可我偏要和黑蛇在一起。这是我短暂的一生当中做出的最后悔的事。
那天我随着鹰兽人出去向其他部落催要贡品,从鹰兽人背上跳下来的时候意外地摔断了腿,我知道我的人生完了,本来就是残疾的身体,如今还要残疾的彻底,我那让优后悔的回来求我原谅他的梦彻底碎了,他们打算把我扔掉,一个虎族兽人说他有办法治好我的腿。
当我看见那个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的雌性,还有那个和我发色相同的兽人,我的心里蒙了,从他们身上我感觉到了血脉的神奇。那晚我一夜没睡,一直都想哭,不止我想哭,他们也一样,我听见了那个雌性哭泣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心里好烦躁。
他们有温暖的房子,有充足的食物,可他们为什么抛弃我,我恨他们。我甚至想早点养好伤,回去向黑蛇报告,这里有一个很不错的部落,我要让他们受到惩罚,这是抛弃我的惩罚。
那个雌性叫艳明,她每天都偷偷地看看我,我知道,她给我做了好几件衣服,这种衣服穿着比兽皮舒服多了,可我不会感激她的,这是她应该做的,冰每天都会帮我擦洗身体,喂我吃汤药,观察我的伤口,我也不会感激他,这是他们欠我的。
日子过得好温暖,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他们没有把我扔掉,那么我会不会一直生活在这种温暖里,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如果那样,我就不能认识优了。不能让优知道他们的存在,如果优知道了,他一定会和那个雌性结伴不要我了,绝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