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一天,他们付出了太多。
第一具解除丧尸化陷入昏迷的病患很快被推进手术室,几个小时以后,他清醒过来,虽然由于病毒侵入到脑神经区域,导致他有些口齿不清,但其思维与记忆并没有被损坏,病毒已经抑制住,反而是脑部复健的问题比较大,但基本上只要配合治疗,变回正常人不再是什么问题。
陆续有人被推入手术室,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但也有没能成功熬过去,最终丧尸化被一枪击毙的病患。这是任何抗病□□剂都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所有复生几率,除了自身努力,有时候还需要一些运气。
最终,二十例患者,十六例成功治愈,抗NITR病□□剂治愈率高达80%,这也就说明,他们开发研制的药剂,成功了!
当最后一位患者被送出手术室,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尖叫拥抱,激动过后,研究员们互望彼此,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喜极而泣不足以概括他们的复杂情绪,从正式立项到今天,艰苦奋斗熬过五年,早生华发之人不在少数,其中头白得最快的不是吴博士,而是他的助手白铎。
白铎此刻正捂着脸靠在冰凉的玻璃前,习惯性压抑了自己即将崩溃的汹涌情绪,他任由泪水从眼中淌入掌心,像历经一场生与死的洗礼——这种直击心底的震撼,是人生中极少数时候能感受到的。
肩上被人用力地拍了拍,白铎知道是吴博士正在安慰他,作为时刻谨记自己职责的人,他很快擦干眼泪,红着眼眶抬头,却看到对方抽身而去的背影。
心中一慌,他的声音不自觉放大:
“博士,您去哪儿?”
这句呼唤像一支具有穿透性的箭,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视线钉住。
嘈杂的实验室安静下来,无数目光投向那个被防护服笼罩的身影,隔着反光的盔面,他们只能听到耳麦里传来的回答:
“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吴谢走了两步,又停下。
他想了想,还是告别一下好了,这里毕竟是他学习和工作了五年的地方。
尽管这是一个虚拟的,在数据清除以后就会将他遗忘的世界。
他转过身,右手握拳放于胸口,压着沉重的防护服,朝安静的人群鞠下一躬。
他说:
“谢谢你们。”
这句话是他的真心。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在为这个项目夜以继日倾尽全力地付出,如果不是基地资源的坚实支撑,他绝不可能在短短五年时间内完成这样的壮举,即使有系统辅助,但那毕竟有限。
这不是一个人的伟业,是每一个为此殚精竭虑的人们成就了它。
握紧金属杖的边缘,他慢慢抬头,对这些相处将近两千天的人们,在心里说了告别。
拄拐转身,快要出实验室时,他忽然听到白铎沙哑的喊声:
“吴博士!”
闻声回头,那个满含热泪的年轻人也做了与他一样的动作:
“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那位曾经在死难关头保护过他的药理学专家也将右手握拳放于胸口,微笑着说:
“我们真的做到了,吴博士。”
“是的。”吴谢看着他,嘴角露出放松的笑意,“你们让和平再次伟大。”
“不,吴博士。”药理学专家纠正道,“是我们,我们让和平再次伟大。”
眼角泛起酸意,男人在厚重的防护服中重重点头。
“博士。”站在人群中的一位女研究员说,“您再说些什么吧。”
男人眨掉湿漉的泪光,拉下头盔,对曾经的战友们,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
“好好做研究吧。”
“人类的未来在你们手上。”
他说完,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电子大门之后。
阎颂在听到敲门声时就立刻奔了过去。
他这次想来点跟以往不一样的迎接方式,比如扑上去猛地抱住男人,趁对方来不及反应时撸走头盔并咬一咬男人雪白的脸,试试口感——当然,他不会让对方跌倒,为保万无一失,他会先用重力佐一下对方受伤的腿,使得空气能够撑住他们的重量。
他也的确抱到了对方。
准确来说,吴谢是砸进他怀里的——连同那本枫叶画册一起。
最初一瞬,他误以为男人是在投怀送抱,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他还捋不清这其中逻辑,枫叶集就翻倒在侧,没关紧的页签在风中张开鲜红的口袋,一叠叠几近透明的叶在室内化为蝴蝶飞舞,竟然真有几分躺倒在落叶堆里的浪漫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