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褚景然心中比谁都明白,没有修为支撑的神识,于外人眼中,就是一扇大敞开宝藏的门。
几乎下意识的褚景然抬起了眸,想询晓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什何会突临魔界为君,却不想,抬眸正好迎见身旁人,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情深眸光中。
看着人的眸,萧玦道:“我能感觉到,他在吞噬我的所有,五感,行为,动作,意识,甚至是……记忆。”
“我可以不在意所有,不在意这条命,不在意萧玦为谁,不在意活的是不是我自己,但……有一个人,他的一分一厘,一颦一笑,每一次郑重站于我身前守我护我的身影,每一个简单拔剑的动作,每一个侧转的垂目,每一句话,不能,不敢,不可以忘。”
字字若誓,情比金坚。
面前的这双眸眼显现着血色般的颜色,倒映着这奢华殿中幽暗的墨,交织出的色彩好似也染上了残忍与妖异,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双眸,褚景然却从中窥到了如烈火般的灼与烫,那感觉甚至比冰炎洞中异火于身的感觉,更让为炙热。
这刻,褚景然甚至有些不敢直视这双眼睛。
察觉到人眸底闪烁着的躲避目光,萧玦轻声道:“师尊的身影,铭于心刻于魂,弟子……不敢忘,不能忘,也……绝不可以忘。”
“因缘巧合下,弟子触发了体内的天魔封印,整个神识海中,除了那不敢不能不可以忘记的白衣身影,五年间萦绕于梦,徘徊于雾海中那抹剪影,不晓不知。”
郑重跪于下首,萧玦垂目艰难的道:“弟子自知有罪,求师尊责罚。”
视线落于跪在身前人的身上,褚景然眸中复杂的可谓不可言欲。
果然,主角要单纯只会单纯一时,绝不会单纯一辈子,面前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这看似简单的一通自我的概述,萧玦却极为巧妙的将自己高挂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狠刷了把自我的不得已与对方的愧疚,不仅如此,还如此大大方方的告了一次白,表露了心迹,这段位,啧啧。
将万千感慨与复杂收敛进眸,褚景然道:“你我师徒之缘已尽,以后……”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在弟子心目中,你亦是弟子永远的师尊,无人可以替代的存在,哪怕你认我也没关系,我认你就够了……”
褚景然:说人话。
萧玦:徒儿想继续追求你。
作为一个二十四孝好弟子兼攻打修真界全因记忆丢失梗,萧玦自然是很爽快的就应下了褚景然的停战命令,见弟子这会儿‘恢复正常’,褚景然也不可能再与人刀剑相向,给修真界传去了玉简,言明相关后称两界以后‘和平相处’。
但要知,人是有欲望有野心的动物,特别是一直坐首于顶峰的那部分人,魔君这两个字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巨山,而且这座巨山还随时可能会崩塌,将他们的权与力砸的稀巴烂,现在突然有了这么一人可以治住这座山,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故短短半月之内,褚景然就收到了三封玉简,从最开始时讲着大义与仁道之名,让他将萧玦只身带回修真界,被褚景然拒绝后,到最后一封,彻底撕破脸皮以天衍宗为挟的威逼。
看完传信玉简后,褚景然合拢的五指中,齑粉簌簌而下,眸中亦是无波无喜到极至的平淡,一切都在他意了之中安稳的进行着。
拿起桌案上的寒月,褚景然起身往不远魔君殿而去。
520号见此道:【宿主,所以你终于打算出手了?将人绑回去救天衍宗?】
【我打不过他。】
作为师傅,这实在是一句好扎心的话。
【那你是打算放弃任务了?】
【为什么要放弃?】
520号反射性的道:【你没法将他绑回去,天衍宗就要完蛋,这不是……等一下,难道宿主你是打算跟萧玦摊牌让他去救下天衍宗?】
看着不远已显露帘中的精致殿檐,褚景然道:【摊牌?不,宝贝,你或许还是小看了魔君这两个字了。】
在他的领地范围内,有何种消息是能真正瞒过他的耳目的?他保持沉默,不过是因为他在等着我的开口相求,而这个口,绝不能开。
因为,谁开了这个口,谁就会彻底丧失主动权,变成被动方。
所以,这个口,只能是他萧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