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喜欢呢。”杜三钮自打得了琴,每天忙完家务活就抱著琴在桃树下练习,叮叮铮铮,从不成调,丁春花一听就头疼。
怎奈丁春花又不舍得说重话,何况琴还是京城王爷送的,便说:“你主意正,我和你爹管不了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们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和我们家差不多呗。”杜三钮脱口而出。
丁春花扶额,“那你的琴啊,笔和纸啊,以后全得收起来。就算比我们家好很多,像你大姐夫他们家,也没有姑娘学这些东西。”
此言一出,杜三钮眉头微蹙,“我又不用他们家的钱买笔墨纸砚,又不占用干活的时间,凭什么不能再碰这些东西?!”
丁春花什么也没讲,过两天,九月二十三,和她一块去县里看望二丫和大妮的时候,把三钮留下来照看怀孕两个月的杜大妮。名曰家里的晚稻快熟了,离不开人,她又不放心大妮,所以只能让三钮在段家住到杜大妮胎稳。
段家如今在县里可以说是排的上号的富户,而这都是托了三钮的福。杜大妮的婆婆对三钮住到她家那是欢迎至极,不但请个人专门照顾杜大妮,还什么活都不让三钮做。
可是当三钮拿著从书店里租来的画本边看边教她外甥女识字时,老太太总忍不住念刀,“巧巧那丫头会写自个的名字就好了,三钮啊,你自个玩,别管她。”
杜三钮乍一听到这话好险和她干起来,幸好她还记得人家是巧巧的亲祖母,于是就和她大姐说,不能听老太婆的。结果被杜大妮说:“我婆婆说得对,巧巧以后又不考状元,又不出来做事,学那么多有什么用。等她长大点,我会教她,不用你操心。”
“大姐,读书可以使人明白事理啊。”杜三钮忙说。
杜大妮横她一眼,“你的意思我不懂事咯?”
“没没没,我没这意思。”杜三钮摆手又摇头,心里却想著,明明是当闺女的,思想怎么比她娘丁春花还落后。本来打算住一个月,结果杜大妮刚满三月,三钮住十来天就要回家。
段守义的娘强留她,三钮道:“我从没和爹娘分开这么久,想回家看看。”
段家人都晓得三钮在杜家是个宝,她这一讲,段守义也觉得是真的,当天下午带上一堆吃的用的把三钮送回去。
到家就和她娘说她大姐迂腐,比酸秀才还古板,越活越回去。
丁春花下意识往外看了看,见没人从她家门口路,瞪她一眼,“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大姐。”还有一句丁春花没说,要是让村学里的夫子听到,可了不得。
“我又没说错。”三钮道:“娘,你可不知道,有我这个免费师傅在,大姐都不想巧巧跟我识字,我还没说教巧巧画画,她又说我作。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闺女什么都不懂,以后被别人骗了还得给人家数银子,你信不信?”
“我信,但是我知道没人骗她。”丁春花说:“你大姐怕她家再出个杜三钮。”
“杜三钮怎么了?能赚钱能养家,家务活一把抓,她要真能养出个我来,那是他们段家的福气。”杜三钮瞬间炸毛。
丁春花笑了笑,“要我给你算算这半年你买笔墨纸砚花了多银子,你大姐得绣多少副绣品才能赚那么多么”
杜三钮一噎,吭赤半晌,“那花的都是我自个赚的。”
“这话你不用和我讲,和你未来的相公说去。”丁春花一摆手,示意她可以跪安了。
杜三钮瞥她娘一眼,转身去了隔壁。
十月初,凉风习习,卫家哥俩不再在树下练武习字,而是搬回到书房里。卫老见三钮进来,便说:“歇会儿吧,天也不早了。”
平时都是太阳快落山时休息,今儿提前有两刻钟,卫若愉放下毛笔就拉住三钮的胳膊,“你怎么突然回来啦?三钮姐,段家的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没有。”余光看到卫老出去,杜三钮才说:“别提了。我以前就知道大姐那人脑袋顽固不化,可是没想到连她闺女跟我识字都有意见。也不想想段家越来越有钱,巧巧将来一准嫁到和段家差不多的人家里,有可能还会是当家主母,堂堂一个主母字都不识几个,像话么?!”
“不像话。”卫若愉说完,同卫若怀递个眼色,接下来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