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成栋觉得意外和愧疚的,是熊若枫承担了原本应该由他们承担的结果,熊若枫,作为刚刚登基两年的皇帝,死在对新政不满的朝臣手中,成栋觉得这都是他的错,他太过心急,他太想避免前世经历过的那百年耻辱岁月,有时候他的想法其实完全不切实际,可基于对他的信任,对他的包容,不管是李若松也好,熊若杉也罢,都在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去想办法,成栋何尝不知道那些大臣究竟有多难打交道,可偏偏没有任何人找到他头上,没有任何人指责过他,没有人说他异想天开,不是没人说,而是没人说他,那些人的矛头全部都对准了挡在他前面的几个人,他的爱人,他的弟弟,他的家人,他的亲友,不是他多么的厉害,而是他足够幸运,有这么一群愿意护着他的人,坚定的陪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甚至是拉着他往前走。
成栋看着怀里的小皇子,才出生几天的孩子,因为这段日子生病和吃的不规律,瘦弱的不像话,哭声小的可怜,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够继续这样下去,不能借着自己喜欢研制武器的借口一直躲在其他人的身后,不能再让其他人承担自己带来的一切后果,成栋想,也许,是时候让自己直面风雨了。
李若松正在向军队下达一级战备令,这是南楚最高级别的战斗准备命令,所有现役、退役的子弟兵全部接到集合、召回的命令,北边的战事李若松给王子清下达了死命令,要么在两个月内解决战斗,彻底将大赫给灭掉,要么他自己提头来见,李若松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耗在北边的战事上,大赫已经是强弩之末,就差那么临门一脚而已,李若松并不认为这一脚有多难,只不过是王子清希望能够多磨练磨练那些新加入子弟兵的年轻士兵,这才让新兵连和老兵混杂在一起,轮流拉到前线去练练手。
李若松没有反对的原因在于他非常明白实战和演习之间的区别,没有上过战场见过硝烟的士兵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对于王子清的练兵方式,李若松是赞同的,也是希望能够大力推行的,可现在,李若松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出现了偏差的,若不是北边的战事迟迟不能解决,他们也不会小号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边,如果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里,南江府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熊若枫也因此丧了性命。
对于李若松来说,这不是意外,不是事故,而是失职,是他作为全军最高统领的失败,他收复故土不是为了让南楚内乱,不是为了让这些朝臣们有心思合适时间去谋划如何杀掉皇帝,不是为了让他们想着能够自己捞到什么东西,如果他们这些军人在外面浴血奋战,只是喂大了某些人的胃口,那么,李若松觉得,也许,自己也该反省一下自己之前的态度,一味的忍让到了最后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而不是心有悔悟。
这边给王子清下达了尽快结束战争的命令,那边又让王子泽加快北边流寇和南边土匪的清理,情报局那边也做了整顿,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有透漏出来,总让李若松有种不太对的感觉,就算是他们的保密级别非常高,但是情报局的人是安插在各个地方的,没准你去的哪个小酒馆里店小二就是情报局的工作人员,也有可能路边农田中的农民是情报人员,有时候情报局的人究竟是谁,连成栋都不知道,他们都是单线联系,即便下面的人被识破了,上层的人也能够迅速脱身,不至于一个人被找了出来,一串人没了性命,可这样也有非常明显的坏处,出了问题很难追查到底是哪个环节脱节了。
军令、政令不断的从松江府传出来,被飞速送往南楚各地,南江府中的局势开始得到控制,纠察局的人仍然将议政大楼围的紧紧的,里面的人就算是高喊着投降也没人打开议政大楼的包围圈让人出来,所有参与此事的朝臣家小全部都被抓了起来,个别逃跑的也已经被缉拿归案,每天不间断的有人朝着里面喊话,当然,不是什么投降不杀,而是告诉他们今天又有多少人被抓了,哪些是他们谁谁谁的家小,哪些是他们谁谁谁的有人,哪些是他们谁谁谁的同谋,这种心理战纠察局已经用的炉火纯青,等到五日后李若松和成栋抵达南江府的时候,议政大楼里面的人已经死的只剩下八个人了,这八个人也都带着不轻的伤,听说李若松和成栋来了,脚不沾地的往外跑,求着见李若松和成栋一面,人都没见到就开始喊冤,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说他们不过是被人骗来的,说他们不会那么傻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