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身子特殊,手炉里头有炭火,总是不方便,不如先用汤婆子暖暖吧。”
赵慎轻轻笑了下,接过汤婆子抱在怀里。淙子如今越发紧张他,连他那个手炉都怕有什么不妥。虽觉得他过于小心了,但不否认,赵慎心里是又暖又甜。
这时,齐掌勺端了甜羹来,赵慎接过一碗递给项渊,不容置疑道:“总催我用饭,不许饿着,也不想想自个,从晌午起就没用饭食,熬到现在,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齐掌勺那备了饭食,你饿得久,先快些把甜羹吃完再用饭。”
被媳妇这么一说,项渊顿时觉得肚子咕咕直叫。转头见齐掌勺也端了甜羹给项礼和凤娘,便点点头,端起碗,也不用勺子,几大口便把一碗甜羹吃个干净。
瞧项渊这样风卷残云般急切的吃法,赵慎惊讶后便心疼的不行。这是饿狠了啊,不然这样甜腻腻的羹食,平日里淙子可没这般待见。
项瑜被劝着去歇息,不过心底挂着安玮,一直也未沉睡,约莫时辰够了,便爬起来赶来厅堂。他虽一直表现的落落大方,可归根结底,他总归不是真的项家人,在心底深处,他仍是那个无父无母,被牙婆中人卖给淙子的书童小豆,对项安玮被人从他眼前掳走,他一直心有不安,觉得自个愧对师父的信任,连累师父和师母。
赵慎一转脸便瞧见项瑜面色憔悴的赶来,便招呼他过来喝些甜羹,顺便把有劫匪的消息告知项瑜。
果然,听到有了具体消息,项瑜面色红润许多,眼神亮了,精神气立马提了上来。
赵慎心底微微叹气。别说项瑜,便是他和淙子,心中也始终觉得有些愧对大哥一家,特别是无辜被牵连的安玮。如今只愿安玮平安归来,不然,他和淙子,怕是要无颜面对大哥和大嫂。
项渊瞧见项瑜,没说什么,只不过在接下来商讨对策时,倒是一直把项瑜带在身边,有意引导他多思多想。项瑜头脑聪慧,很快明了师父此举用意,心底发暖的同时,越发暗暗发誓,定要好生学习,日后出人头地,不负师父教导和期望。
项礼一直挨着凤娘。自从安玮出事,他和凤娘两个就像彼此只剩对方一样,只有靠着对方,才能在这样焦心无助的时刻,汲取一丝安心。项礼仿佛间觉得这几年来的隔阂、疏离、冷淡,都已不复存在,他们还似从前般亲密。
“凤娘,用些甜羹吧。你”
话未说完,项礼便被凤娘通红的眼眶,断线珠子般砸下的眼泪惊住。
“怎、怎么了?”项礼手忙脚乱递帕子过去,以为凤娘是忧心安玮,便急忙道:“你且放宽心,既有了安玮消息,淙子定然会把他平安救回来。咱们家的小胖子福大命大,一准没事的。”
不料他越是说,凤娘哭得越是厉害。项礼闹不清凤娘到底心伤什么,只得一脸焦急的陪在一旁,不住的劝说。
半柱香过后,凤娘总算收住眼泪。只对忧心忡忡盯着她的项礼淡淡道了一句:“我无事了。”便率先抬脚过去用饭。
一直暗中观察两人的项渊和赵慎瞧项礼不解的模样,对视一眼,赵慎便暗中捏了捏项渊的手。得到媳妇示意,项渊无法,只得过去充当知心弟弟。
拍拍项礼肩膀,项渊撂下一句:“刚才大嫂如此伤心落泪,不过是因着你在身边,温言细语。”
扔下怔愣着无法回神的项礼,项渊回身小心搂着媳妇先一步跑去用饭。大哥和大嫂的问题,已然不是他们能干涉得了的。只是,到底不愿见凤娘就此孤寂度过后半生,项渊和赵慎都想再帮一把。但愿项礼能因此回安玮被劫从此和凤娘冰释前嫌、破镜重圆,这是最好的结果。再不济,这夫妻二人能如这几日和和气气在一块,不要似隔夜仇人般,也算不糟的结果。
除去精力不济的李氏,年纪尚小的项安玖和项安珏,其余人全都彻夜未眠。几人一遍遍推敲计划,生怕有什么遗漏。到天光微曦,派去请人的随从回来一人,报说一切事宜已按项渊吩咐办妥,请来的支援已在路上,按最快脚程算,不过晌午便会到达离中。
其余人都不知道项渊请得外援是何人,不过离中县衙那头倒是也来了人。是县太爷亲自光临。得知他们已知晓劫匪消息,县太爷大手一挥,当即调了五六个衙役过来,直言一切随项渊安排,态度极其恳切热忱。
项渊人精似的,自然明白剿匪成功,那么不论劫匪死活,这桩劫人案,特别是还牵扯到他这个地方二品大员身上,那妥妥就是一辉煌政绩,可以拿出去大书特书的。县太爷不是傻子,对这样的功绩,自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