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元安听他说起过继之事,许久才反应过来,想到如今的顾氏,相比前世那人蒙难之后,才渐渐于那人手中毁掉,这一生那人性格颇不如前,还总是知晓不该知晓的东西,前世今生他虽都是自己所爱,然而这一世的人却时常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莫非……他还会因为怨恨什么别的,而导致中风么?”
想着这件事情,他不自觉有些走神,口中不自觉问出声,也不等片刻时间过去,就听那人低声答:“中风之事常有,到如今,也并不新奇了。”
辛元安自兴起了方才那个念头,如今对顾文冕的事情,也就不是那么关心了,且他对顾文冕殊无好感,只想要知晓顾之素身上的秘密,闻言稍稍坐直自己的身体,刚准备开口试探的时候,外间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太医院的院首跟随着太监,快步走到了帝后两人面前。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墨蓝色的眸中光芒闪动而过,低垂眼睫并未将之遮蔽,顾之素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又在他发现之前转过眼,唇角含笑低身端起了茶盏,听着耳边那人对院首开口道。
“今日皇后收到顾氏的消息,翼王今日中风了,怕是情况不妙,翼王毕竟是朕的岳父,又有皇后在此,你便即刻去一趟,看看翼王情形如何,再回来向朕与皇后稟报。”
院首不敢怠慢新皇,闻言顿时低下身,毕恭毕敬的道:“谨遵陛下谕旨。”
待到望着太医院的院首离开,顾之素看他盯着殿门口,仿佛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到方才他离开前去议政殿中,与人商议一直到现下才回来,便含笑开口低声询问道。
“兵部与萧烨来找,前朝发生何事?”
辛元安乍然听到他的声音,侧过头来将他搂在怀中,对着殿内的人抬手招了招,顾之素也偏过头来,看了连珠和胡沁儿一眼,殿内的宫侍及太监知晓,这是帝后两人要独自说话了,纷纷快步低身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人在殿内低语。
“还以为你不会问我。”
顾之素斜斜的靠在榻上,手指再度端起的那碗乳酪,用白玉勺盛起了一勺,正准备吃下去的时候,却见那人凑到了自己身边,笑容愈发深邃抬手点点唇,顾之素见他这模样,仿佛还是想要耍无赖一般,半无奈半好笑将那勺乳酪给他:“我不问你,你便不说?”
“兵部尚书说夜国不老实,仿佛是想要跟大齐打仗,萧老将军的折子今日来了。萧烨就跑到宫内请命——”想到方才的一番争执,辛元安咽下那口乳酪,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枕在顾之素的腿上,也不管金冠会不会歪了,仰头望着他低声说道:“老将军的身体一直不好,却因为大齐皇位未定,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告老,如今老将军虽然能守北境,但若一旦北境的胡人进犯大齐,守成很难反攻怕是更难。”
“萧烨前来,莫不是想要代替老将军,前去看守北境?”
顾之素极少见他如此放松的姿态,下意识惊了一瞬,将手中的白玉碗放下时,目光却有些恍惚起来。
他还记得前世的时候,那人为了稳固他的皇位,总是在外四处打仗,他那时候性情阴郁,其实很想亲近那人,却因为自己身有残疾,每次都故作无谓神色,那人不管他乐不乐意,一回来就瘫在他身边,很多时候都直接睡着了,不仅没有一点姿态,更连皇室威严都不存——他定定望着枕在自己膝上的人,抬手抚过他束起长发,稍稍低下身来握住他的肩,不自觉放柔了声音问道:“你同意了?”
墨蓝的双眸闪过一分凝重,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终究压低嗓音轻声说道:“自然没有一一我让他去寻慕容意,说只要慕容意答应,亲自过来跟我说,我才肯放他离开。”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看见顾之素挑了挑眉,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本来走出议政殿外,已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仿佛有些不对的新皇,顿时稍稍直起身来,极轻的眨了一下眼睛,试探着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些不妥?”
“确是不妥。”
顾之素见他也觉出不对来,抬手抚过他的面颊,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神,先是忍不住垂下眼帘,方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慕容兄虽然只是个文臣,看起来性情温和无害,实际上对很多事情,手段都有些执拗,他看起来像是喜欢萧烨多年,却因为不能确定萧烨心思,一直强自忍耐了许多年,也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