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脸上依旧带着面具,但没有被面具遮着的眼眸,其中却透出几分温柔之色,朝着自己身前的顾之素行礼:“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殿下帮忙,我才能这般轻易,就将东西求到手。”
顾之素闻言摇了摇头,含笑轻声应道:“这本就是该给你们的酬劳,你们也不必谢我,只需要谢皇帝陛下便好。”
“殿下……不是已经认了陛下为父,为何……”
想到方才大周皇帝,那副看见自己的时候,努力在自己身上,寻找着影子的模样,以及发现自己怯懦,瞬间冰冷下来的目光,顾之素微微眯起眼睛,唇角笑容却更深:“我如今身份敏感,腹中有未出世的孩子,也没有被封为帝子,若是你们当真,想要留在我身边,为我效忠的话,那么殿下这个称呼,不管是在宫中亦或外城,都尽量不要说出口。”
云闵也走到他身前,听到他说出这话,目光不由闪烁一下:“殿下……公子这话,是肯定我们不会留下?”
顾之素望了他们一眼,目光从云闵那张俊美如妖的面容,转到了红衣人戴着面具的脸上:“流霞花,乃是医治一味寒毒的良药,普通人要这东西没什么用,若是直接吃了,或许还因热毒而毙命,因此想要求取此药的人,定然是深中寒毒无解,需要用流霞花救命的,我说的是也不是?”
红衣人知晓自己虽从未揭下面具,然而秘密已然被顾之素看透,倒是也不觉得惊奇,只是顾之素本是深宅大院中人,却知晓流霞花这种奇药的药性,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敬佩惊讶:“公子心细如发,且知识渊博,破军佩服。”
“知识渊博谈不上,但若只是细微之处,我倒是能猜测一二。”
“公子的意思是?”
顾之素不明以为的勾起唇角,目光陡然自红衣人身上,转到他身边的黑衣人面上:“你和他虽然同在黑鹫之中,然而方才入城的时候,却是你拿出了令牌,黑鹫的身份对守城的兵士来说,应当是一个秘密,所以你拿出的令牌,定然是表明你自己身份的,那些兵士看了一眼,就将我们的马车放进来,显然是对你的身份放心,那么什么样的人入宫,可以仅凭一块令牌,就让小太监能够放下心来呢?”
云闵没想到仅仅是进城这一路,自己的身份就几乎暴露干净,心中暗惊之下想到顾之素方才,在金殿之上那副怯懦无能的表现,本来他从这一路看来,顾之素心思缜密进退有度,实在不像是见了亲人就失去主见的人,如今听到这话,更是确定方才他故意演给皇帝看,实则是对君氏皇族戒备极深,便也不再隐瞒点头道:“我的确是皇室中人。”
“只是你并非皇子,大周国姓为君,而你——”迎着顾之素审视的眸光,云闵开口解释道:“陛下自小有个伴读,后来在夺权时助陛下登上了皇位,陛下便同这个伴读结义成了兄弟,并且封这个伴读为大周的并肩王,并肩王名为云毅,我则是他膝下的庶子。”
“庶子……我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听到庶子两个字,想到今时今日看见的一切,大周皇帝那副古怪的模样,那幅不算是证据却为证据的画,顾之素唇角的笑容渐渐冷却,陡然极轻的叹了口气,“至少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云闵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来,目光又是格外的淡冷无波,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人心中不自觉发冷,目光不由微微有些飘了开来,正准备开口令众人接着朝前走,目光却瞧见顾之素背后的小路上,远远的行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被通体雪白的大宛马拉着,车上镌刻着四爪金龙的团纹,一看便是郡王之上的皇亲,才能够在内城使用的马车,云闵下意识以为是那些,寻找顾之素的皇子之一,连忙对着顾之素低语几句,几人迅速退到了一边,连珠和玄衣人红衣人上前,将顾之素牢牢的挡在了后头。
鎏金马车缓慢自小路上驶过,还没等走到死人身前不远处,车帘飘飞的那一瞬间,车内显出一张苍白的侧脸,顿时让立在连珠背后的顾之素,在看到的时候神色微微怔然,云闵也怡巧在这个时候抬头,也同样瞧见了马车内的人,面上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顾之素定定的望着那个人,看着他抬手捂住唇瓣,却还是压不住剧烈咳嗽,他身边还端坐着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长得和他很是相似,英俊面容之上尽是焦急之色,声音大的连马车外都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