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_作者:芭蕉吃老虎(21)

2018-09-03 芭蕉吃老虎

  我后怕起来。薛赏昨日迟迟不现身,今早又提着剑站在我床头,那般情形,他是要杀我。那良王呢?我看向他。

  他不知何时走下地来,赤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手扶屏风,悄然立在我身旁。

  “善哉,”和尚突然走进室内,停在良王面前,“良王殿下,此事所知几何?”

  良王虚虚垂眼,默无声息。

  “良王必不知情。”我迎上前去,“细审薛氏便是。”

  和尚圆白红润的脸上又露出个残忍的笑意:“陛下,动得薛家的哪位?”

  我哑然。这个对于薛家而言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好还好在,即便不成功,也不会成仁。薛氏满门文武英才,此时杀之无异于自断臂膀,我不能把他们怎样。

  动不得薛家,那能动谁?

  和尚打量着我皇侄:“阿弥陀佛,良王殿下,该赴任良州了。”

  “放屁!”我勃然大吼,“朕不许!”

  皇娘在我身旁吓得打了个哆嗦,轻轻拉了我一下:“皇儿,听大师的,这是你皇祖母的遗......懿旨......”

  我拉起皇侄,一脚踹翻屏风,甩袖而去。

  我在民间的风评很差,因为我不仅昏庸无能,还时常发疯。良王死后全天下都以为我疯了,不是没有往日之鉴。

  上辈子祖母他老人家大薨时,众爱卿建议秘不发丧,然而大朝会时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禁不住悲从中来,一阵嚎啕大哭,让殷蛀虫那贼眼瞅出了纰漏来,才掀起十年狼烟。

  今世此时,我不仅要悲痛父皇和皇祖母相继离世,还要心疼良王身上的那个血窟窿。为了社稷安危,我决定罢朝半个月,远离众臣工。

  外头大雨如注,我兜抱着皇侄,又一路奔逃至宣阳殿。老和尚如影随形,穿梭雨幕中,慈悲面上佛目阴毒,紧追不放。

  这老不死的,他敢在我文帝爷爷住过的地方开杀戒?我尊祖母之命认他为师二十年,除了念经他没教过我别的,我就知道他心不甘情不愿,他膈应祖母,连带着膈应我,这下好了,祖母薨了,我看他不单想杀良王,是想连我一起杀了!

  我气喘吁吁地把良王放到我的龙榻上,隔着一层窗户纸,和对面殿脊上的老和尚遥相对望。

  皇侄发出微弱的呻/吟,伤处又渗出血色。他强撑起身:“十四叔......臣侄让十四叔如此为难,若能为十四叔解围,不如......不如处死臣侄,十四叔下旨,臣侄绝无怨言......”

  好侄子,你是没有怨言了,那我还玩不玩下去了?

  我一把抄起个凳墩儿,往殿门中央一屁股坐下去,同老和尚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冷战。

  大雨瓢泼,白昼如昏,不知是过了多久,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淋成落汤鸡的和尚终于滚蛋。

  我远远瞧见许长安从抄手游廊一路小跑而来。

  他急得慌不择言,唾沫星子从十步开外朝我喷薄而来:“陛下!坏菜了!前朝反了!大人们都以为您死啦!殷大夫挨了薛丞相一拳,姜鲸带羽林卫把大明殿给围了,宫禁军要跟他们打起来!您快去看看罢!”

  我一掌将他堵在门槛外,头疼地抹了把脸:“……去,把城墙根儿下的那个军医叫来。”

  “啊?”

  我站起来抖抖袍子,两条腿麻得找不着北,默立了片刻,才能抬步。我刚拐出殿门,就听许长安一声惊呼:“良王殿下!陛下!良王殿下昏死啦!”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侄子,你倒好,总想着把自己的生死富贵交给我管。我是天吗?

  第10章 上朝

  我顺着贯通南北的长廊,从宣阳寝居踱进大明政台的时候,一身还洒着皇侄热血的衣裳已被风雨腌泡成了片烂咸菜叶子。

  殿内正吵得沸反盈天。殷蛀虫捂着心窝半瘫在地,花白的山羊胡气得乱颤,抬手直指右相薛岱的鼻子连连骂道:“武夫为相!武夫为相!”

  薛岱悍然而立,很有意思再给殷老头来一拳。殷老头的一众门生高举御史台大旗,联同六部爪牙,和薛氏子弟撕破了脸皮隔空对骂。

  我侄子辈的亲戚姜鲸率羽林郎在殿门外横刀而立,挤在殿内的宫禁军用长矛架起了一道田园风的篱笆。

  我幽幽地从龙座后露出脸来,悄悄落座:“别争啦,朕还没死呐。”

  文武百官被我吓了一个激灵。

  “呦,李明崇,家里死了什么人,白丧都吊到这儿了?”我在这乍然一静中关切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