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再一次降临在了这个还没有喘过气来的小陈家。
又是昏迷,又是昏迷过一日就再没有了气息……
那样的恐怖和绝望,压垮了他娘亲。因为陈四儿的父亲,与陈四儿他伯父,也就差了不到两年而已。
也就是说,若真是像他们猜想的那样,陈家人,不论是陈家男丁还是妇孺,统都活不过三十岁的话,那再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就是陈四儿他爹的死期。
他娘被吓得病倒,尤其是她当时还怀着一个陈五儿,更是耗去了她大半的精气神。
她能撑下来,都是为了一个五儿。
可即便五儿尚在娘胎,即便他能顺利降世,他娘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能够逃过陈家人的这一场劫难。更别说,同样备受威胁的,还有他爹、他及他娘自己。
惊吓、忧心、哀愁、苦闷,磨去了她剩余的那一半精气神。
陈四儿当时就知道,情况不好了。
而他娘的情况,也确实如陈四儿所预料,才刚刚生下五儿,才刚刚听到五儿的第一声哭嚎,他娘就撑不住,撒手离开人间。
他娘走后,他爹撑到了三十寿辰,却还是没能逃开那一劫。
他爹走后,陈家上一辈的人就都没了。只剩下他与三位兄长,连带着后来才出生的五儿。
为着那活不过三十的规律,他的三个兄长,当年有成亲的,也都没再要子嗣了,没有成亲的,就更是连个想法都没有了。
说起来,他的几位兄长不是没想过和离,可即便是和离了,到了年纪,也一样会出现那样的奇怪迹象。
还是没有谁能逃得开去。
陈四儿将陈家的这些事情,跟净涪佛身说明白之后,他就没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茫茫然的目光也只垂落下去,不看任何人。
“南无阿弥陀佛。”净涪佛身还唱得一声佛号。
待到佛号声落下,他才略略抬起头来,望向陈四儿,“如此奇异的事情,你们就没想过向寺庙求助?”
要命,还是要他们一族人的命的诡谲事情,在他们陈家自己束手无策的情况,就没想过向道行在身,也似乎愿意向他们伸手的寺庙求助,可能吗?
“怎么没有?”陈四儿无力地拉扯起唇角,“我们有请过妙定寺的僧人来查看过情况,他们都是摇头——没有办法。”
听得陈四儿这般应答,净涪佛身眉心间一缕金色佛光升起,然后稍稍像两侧拉伸,打开成一个眼睛模样的形状来。
却正是佛眼。
净涪佛身的佛眼打开,望见面前的这一对兄弟,自然而然就看见了陈四儿、陈五儿身上牵系着的因果。
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在陈四儿、陈五儿的脖颈处,牢牢捆绑着一条墨黑的绳索。
那一根绳索,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们的生长,不断地变化颜色。
第610章 蛊术
从墨黑向着血红转化。
不过,许是因为陈五儿与那位药师琉璃光如来结缘了的缘故——即便陈五儿还没有正式在心头上供奉那一位如来尊者,那位如来尊者也依旧显现了神威——他身上的那根绳索,颜色已经停止了转变。
起码不像是陈四儿身上的那一根一样,红得简直能滴出血来。
便是净涪佛身这样打眼一看,也仿佛能够嗅到那血红颜色中散发出的猩红血气。 也是,陈四儿比陈五儿年长了好几岁。他们兄弟两人若要应劫,也是陈四儿先走在陈五儿前头。
陈四儿、陈五儿叫净涪佛身这么看了一眼,虽然心中惴惴,仿佛像是有人将他们内外看了个全一样的不甚安稳,但同时,也仿佛有那么一点不甚明了的安定从心底渐渐扎根。
不知不觉间,这两兄弟便摒住了呼吸。
顺着陈四儿、陈五儿身上的因果线,净涪佛身看向了因果线牵系的另一端。
那一个方向,离他们这个屋子不远,甚至就在陈家范围内。
净涪佛身没急着询问陈四儿、陈五儿,将那个位置记了下来,便就凝神,仔细地察看过他们兄弟两人的脸色。
室内昏黄的烛火只是照出了一小片地界,朦胧得极其考验人的眼力,尤其是这烛火的烛光会遮掩去些色彩,叫人更难以分辨。
但这层层阻碍放在净涪佛身身上,却是完全不够看,尤其是在他睁开了佛眼的这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