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泽其实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程沛,但正如安元和告诫的那样--时间不多了。
‘你想走吗?’司空泽的话音意味不明,却猛然叫程沛生出了一丝警戒。
司空泽就在他的识海世界里,他这样骤然生出的、根本来不及掩饰的警戒才刚刚升起,就被一直仔细观察着程沛的司空泽看了个正着。
司空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没有在意程沛的这个反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想走吗?’
被司空泽发现自己的戒备,程沛丝毫不心虚,他埋头想了好一会儿,很诚实地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司空泽道:’你兄长想要你离开。’
司空泽第一次在程沛面前这般平静地提起净涪,但即便如此,程沛还是能从司空泽的话音里听出两分感慨。
’我兄长兄长是想要我离开。’不知出去什么意味,程沛又在后头加了一句话,’但我想,你应该不愿意。’
司空泽停顿了一下,点头应道,’确实,我不怎么希望你离开。’
程沛一时沉默了下来。
但事情既然已经说开了,司空泽也不介意跟程沛完全将话说清楚。
’我不希望你离开。毕竟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虽然已经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况,却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司空泽的措辞哪怕再谨慎,也难免让程沛觉得不怎么舒服。幸好他此时的语气格外平静,倒也没有真正刺激到程沛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更重要的是,有我在,有你在,哪怕到时候景浩界、天筹宗的情况再糟糕,也始终还保有一线希望。’
什么希望?
不用司空泽细说,程沛也完全能够明白。
这希望,不是指天筹宗传承有续的希望,而指的是天筹宗保存嗣苗的希望。
司空泽确实是天筹宗前任太上长老不假,只要他还在,他一生记忆还在,天筹宗再如何,也确实还有接续传承的希望。
可是司空泽毕竟已经死过一次,前途有限,比不得天筹宗的其他年轻苗嗣。更重要的是,程沛是司空泽明言收下的关门弟子,还是不记入天筹宗宗谱,是派外别传的弟子!
所以程沛固然因为他与天筹宗有一些牵连,但这个牵连根本就不牢靠,谁想要断去都可以随时折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空泽又怎么会愿意将天筹宗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程沛身上?
绕是程沛心情上一刻还茫然混沌,这一会儿也是想要爆炸,’你从来都在打我兄长的主意!’
司空泽沉默。
不是他不想说些什么,实在是他也无言以对,所以也就唯有沉默。
程沛不好吗?好!
心性赤诚坦荡,在阵道上天资聪颖不说,还愿意沉下心去学习,尊重他孝敬他……他很好。
可是程沛再好,也还只是一个苗子。他还太年幼了,而景浩界、天筹宗的危机又来得太快太急,司空泽等不到他长成。
如果有选择,司空泽也愿意安安稳稳地陪着程沛成长,等待他长成,用他自己的力量给天筹宗搭一把手。
不,甚至都不需要他给天筹宗搭一把手,只需要他跟天筹宗交好就可以了。
但可惜的是,时间不等人。所以他也只能大着胆子去试探一下格外不好惹的净涪。
程沛简直快要气疯了!
他哆嗦着嘴道:’我,我怎么就……’
司空泽依旧沉默,却无声接话道:我本来也不是你那兄长为你准备好的师父。他给你准备的,不是那边那位吗?至于我,顶天了只能算一个蒙师而已。
程沛气到极点的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冷冷问道,’所以这么多年的相处原来都是假的吗?’
司空泽又叹了一声,’这么多年的相处不假,我也是真的将你当关门弟子来看待的。可是程沛……’
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问道,’你真的觉得这么多年后,你兄长还是没有办法将我们两个分开吗?’
程沛彻底没有了表情。
’就算是为我塑造一个寄身也好,他真的就没有办法让我脱离出去吗?’怎么可能?那可是手段莫测、难见深浅的天圣魔君’皇甫成’啊!
程沛听不下去,呛了他两句道,’这个问题你之前有跟我说过吗?有跟兄长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