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得_作者:寒夜飘零(183)


  需不需要,君主均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拥着沈卿往被子里缩了缩,岳煜岔开话题,低声问:“吃些东西,睡一会儿?”
  “臣困得厉害,且先眯一会儿,东西待回家再吃……”清亮的声音伴着西垂的落日,随着殿内最后一抹光亮尽数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通宵未眠的君臣,极尽颠鸾之后,偎在一处,转瞬便奔了周公。
  亥时一刻,沈澜清自睡梦中惊醒,缓下惊悸,倾身触了触那双冷厉的眉眼,轻手轻脚地下炕,披上衣袍,赤着脚绕过屏风,轻声问了时辰,又请谷东明吩咐下去:“劳谷总管吩咐一声,让人预备一盅红枣粥暖着,若陛下醒的早便端给陛下做宵夜。”
  “两碗吧,沈卿与朕一起吃。”替沈澜清拢好衣袍,目光落在赤着的脚上,皱眉将人抱起就近坐进御座里,低声责备,“怎么不穿鞋?”
  “起的急了,懒得穿……”沈澜清笑笑,手掌撑着御案欲起身,“陛下,臣坐在这处实是不妥当。”
  “不过是把椅子,这儿又没外人,计较那些虚礼作甚?” 强行将人紧按在怀里,岳煜箍着那腰身在腰侧暧昧地捏了一把,低笑,“莫再挣了,否则朕说不准便要在这椅子上试试了。”
  “……”感受着身下快速膨胀的欲望,沈澜清无语地停下挣扎,略微后仰,靠在君主肩上,“陛下,臣该出宫了。”
  “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锁了。”
  “那便请陛下给臣一道手谕。”
  “非要出宫?就不能……留在宫内,陪朕抵足而眠?”
  “陛下,这不妥当……”捉着君主那双漂亮细嫩的手放置唇边轻触了触,沈澜清不疾不徐地解释,“况且今日也不宜给家父添堵。”
  陪着吾君用了夜宵,又几经腻歪,沈澜清这才自元清宫脱了身。
  于元清门与谷东明做别,沈澜清才将转入元清宫西侧的夹道便听人自身后唤他:“小沈大人,太后请您过去叙话。”
  内侍是元清宫的,却在替太后传话。
  沈澜清挑起眉:“这个时辰?”
  “是……”小内侍低垂着眉眼儿,尖声催促,“小沈大人便别迟疑了,太后娘娘已经等了您多时了。”
  “沈某毕竟是外臣,此时去静宁宫见太后怕是不大妥当。”
  “不是静宁宫,是宫前园子里的水阁上,小沈大人快请吧!”
  眉梢动了动,沈澜清含笑看着那面露急色的小内侍,听着暗处那成合围之势向他靠近的动静,缓声道:“那便劳烦公公带路罢。”
  
  冬夜的子午湖少了夏日里的接天碧翠,多了漫天白雪,便成了另一番光景。
  浮碧亭立在结冰的湖心,红墙金瓦披着银装,像极了瑶池里的仙宫。
  沈澜清拢紧斗篷,踏着寸厚的雪跟在小内侍身后,缓步走向湖心那通明的灯火,心底下却是心思百转。
  太后来者不善,眼下这一关却是不好过。
  在廊子里解了斗篷,抖去身上的积雪,沈澜清缓步入了亭子,隔着珠帘给太后叩首见礼,一举一止从容自若,规矩礼数不差分毫。
  太后周氏端坐在珠帘后,面上带着浅笑,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依旧是那副端庄娴静的样子。
  非但未为难跪在堂下叩首问安的沈澜清,反而指了指左手边第一盏茶示意贴身大宫女端给沈澜清,亲切地嗔怪:“你这孩子也真是,哀家早就说过了,在哀家跟前儿无需如此拘着……”
  “快起来坐,帮哀家尝尝,看哀家泡的茶可有长进?”
  依着规矩谢过恩,半坐在墩子上,沈澜清垂眼看着盏中碧翠的茶汤,着实有些摸不清太后的心思。
  深更半夜地劫他过来,总不会只为品一盏碧螺春。
  然,太后却是除了请他品茶,便再未说其它。
  沈澜清捧着茶盏未立时去喝,太后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品着她自己那盏茶。
  清雅的茶香沁入鼻间,沈澜清弯起唇角赞了声:“太后泡茶的手艺无人能及,得太后厚赐,臣又可一饱口福了。”
  “尽会挑着好听的说……”太后周氏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嗔道,“且先品了再赞好。”
  茶汤入口,鲜醇清香盘旋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茶是好茶,泡茶的手艺亦是不俗,若不是此时、此景着实有些不妥,倒也真是好一番享受。
  提着心神陪着太后饮尽了一壶碧螺春,闲话了几句家常,又论了几句茶,正思忖着太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听太后周氏又不温不火地道:“哀家这么晚使人请你过来除了茶瘾上了想找个人陪着品上一壶之外,还想让你给你母亲带个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