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叶楼看向严胜,“严将军,如今你也稍可安心吧!”
严胜沉默了下,不情愿地点了下头。既然皇上要御驾亲征,怕早有安排,他怎能轻举妄动?何况,当年与广宇一战,也是司苍卿在紧要关头化解了危机。
这一想,严胜转身大步离去。
叶楼对着莫清绝笑了笑,道:“莫先生莫要动气,大多数将士性子都火爆的很,容易冲动。严胜不是故意针对你。”虽说如今莫清绝在军中的士兵间颇有声望,但那些跟在洛山身边的老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吧,毕竟这个青年刚参军未多久,何况他看起来不像武士,反像是个书生。
莫清绝微笑,“怎会?毕竟我本来是个没多大作为的新兵,也是无奈才接下这帅印,名不正言不顺。”
摇头,叶楼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莫先生可别妄自菲薄,若非你及时提出建议,西南军怕早就覆灭了,只是可惜洛山……”视线转向中间摆放的棺材,叶楼眼中流露出几分憾意。
“洛将军舍身为国,实乃英雄,”莫清绝放低声,语气里是敬仰和叹息。继而,话锋转开,他问道:“皇上……要亲征,这,不是很危险吗?”
闻言,叶楼露出崇仰的神情,笑道:“莫先生过虑了,皇上乃真龙之身,英明果决、谋略过人,莫先生应该听闻过当年的洛门关捷战啊,叶某相信吾皇决心亲征,这天下便已在苍寰囊中!”
“是的,”莫清绝唇角扬起,眼中不知名的光彩一闪而逝,“皇上亲自破了天下闻名的璇玑七星阵一事,可是被天下人传为美谈。我也是为此才对行兵布阵起了兴致。”
叶楼哈哈一笑,拉着莫清绝朝外走去,边说起了当年的战事,语气里是迫不及待。
莫清绝顺着对方的动作,撑着雨伞,静静地听着这人的话,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大雪摧山山不老
雪阻兵征路,兵征路难行。
乾元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司苍卿再次御驾亲征,带上了西后承天央,率领着二千御林军以及京畿新军营的五万储备新兵南下。
只奈天气难测,一路大雪肆虐,阻着道路,走走停停大半个月的功夫才勉强到达南郡府。原以为到了气候较为温和的南郡,行军速度可以加快,哪知,正月二十那天寒流突袭,向来少雪的南郡府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一场雪,便下了三天三夜。
彼时,司苍卿的大军刚好是初到天山山区,雪完全阻住了他们的去路和退路。随即,司苍卿下令暂作休整,待大雪过去,再打通道路继续行军。
营帐内,浅浅地浮动着暖意,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司苍卿盘腿坐在榻上,独自静静地运行着内力。
“陛下……”
帐幕被人猛然掀开,承天央倏地住嘴,见榻上闭目练功的人,遂悄然地放下帐幕,径直走到榻边,坐到了司苍卿的不远处。身体微微后靠在柱上,承天央看了对方半晌,唇角微微上扬。
看到司苍卿随手放着的书籍,承天央微有好奇地拿过来,安静地翻看了起来。
真气运行几个周天之后,司苍卿收功,睁开眼便见到蜷缩着身昏睡的人。看了片刻,司苍卿起身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承天央抱起,小心地放置到床-上,为对方仔细地盖好被子。
做好这一切,司苍卿复又瞥了眼自始至终没有醒过来的人,那浓密卷曲显得过于秀气的睫扇小心地掩着眼下的淡淡青色。这些天因为天气恶劣,大军行得慢,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们是日夜都在赶路。而这天气异常地寒冷,军中的条件也不好,承天央纵是练武之身,但毕竟自小长在南方,恐是有些吃不消吧!
收回视线,司苍卿站起身,穿好衣服,披上披风,便轻步走出了营帐。
啪,一根柴火突地爆出一声细响,惊动这一片静谧。
本该熟睡的人,此时却愣愣地躺着,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眸,染上了一丝丝的迷茫,缠绵着一丝丝的惆怅。轻轻地将衾被拉到面上,承天央深深地嗅了嗅,这上面淡淡的干爽的味道,闻在鼻间,是一股安心和温暖。
这场景,已是熟悉异常。
承天央翻过身,面朝着内侧,怔怔地看着被大风吹得微微摆动的帷帐。他自十三岁堕入了地狱后,便再也无法安心地深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自己,只是当年要能在那些人的眼皮下活过来,他早已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将所有的感觉所有的知觉,都忘记,忘记不了,就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