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司苍卿轻声开口,手指依旧按在这人的额角上,见对方发证的样子问道:“头很疼?”
一时不明白眼前的情况,柳意只是瞪大眼睛望着这人,没有应声。
眸光闪了闪,司苍卿揽着这人,手掌划到对方的背上,度着真气,舒缓他身体的不适感。
很温暖……
如若梦中,柳意轻轻的扯了扯嘴角,他不明白这个帝王,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床上,海这边温柔的关心着他。
该是,欣喜吧?
可是,他挣开了这人的怀抱,在对方收回手掌的时候。柳意坐起了身,淡声道:“臣……罪臣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司苍卿也跟着坐了起来,定定的望着这个人,清隽的面容上是云淡风轻,少了前些日子的迷茫和脆弱。那个冷静持重、淡如清月的丞相大人,终于回来了。
他说着降罪,却是一派从容。只除却,眉眼间,还残余着丝丝的疲惫。
不急不缓的穿戴起衣物,司苍卿便轻声说道:“你无罪,赐婚一事……”
柳意浑身僵住,神情微冷。
想了下,司苍卿说到:“赐婚一事,我之过错。”穿好了靴子后,他回身望着报被静坐的男子,“你回潮吧。”
沉静的回望着这个冷漠的青年,柳意不解,这人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大变。他依稀有一种错觉,似乎他们依旧置身禁圆,这个人很小心很仔细的保护着自己。
那一吻,烙在额头,烫到心里,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至今升腾的流着血。
“皇上乃天下之主,怎么可能做错事?”柳意轻轻一笑,“罪臣原在丞相之职,实为百官之首,竟以身试法,违抗圣旨……这本就是砍头之罪。”
他很诚恳的道谢:“罪臣,谢过皇上不杀之恩。”
司苍卿静静的凝视着整个人,……柳子问说,他虽是一介书生,可是淡漠的外表下有着比谁都要决裂的性格。
有点顽固,偶尔执拗,却总是那么认真,
相识八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大致是不愠不火,比起其他人,也时常有一些冲突。只是这么久了啊,才发现,原来对对方是那么的熟悉而习惯,以至于信任。
淡淡地敛目,司苍卿拿起了一旁的衣物递给这人,淡淡的道:“穿衣洗漱吧!”偏头望着半合的窗,屋外是一片明媚,“这几日,你便多休息。待调试后,再归朝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酗酒。”
恍惚的结果衣物,又当着对方的面穿戴后,柳意缓步走到司苍卿面前跪下,“柳意&不会再回去了。”
司苍卿沉默了下,许久,才徐缓的问:“为何?”
“柳意先前之行早失了丞相风范,”他用着司苍卿斥责自己的话解释道,“引致了不良的风气,柳意不适合再入朝为官了。”
他说:“而且……我累了。”
十五岁入朝,宦海沉浮了十四载。他这一生才过了不到三十年,缺一半的时间都耗在了朝堂上。或许,早就累了,若非那些信念在支持,若非……那人的信任在支持。
于是又是一段长久而沉重的静默。
“柳意做官,躬亲为民,不事帝王。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司苍卿声音微沉,带着点点的逼迫,“你便是要这样懦弱的选择逃避吗?”
闻声,柳意缓缓仰起头,微微一扯嘴角,“从不曾忘记。”
“那么,”司苍卿一把拽起了这人,“回朝吧……你若累了,可以一直休整,只是丞相一职,别无他人。”
“皇上。”柳意忽然换了一声,“柳意不曾忘记当初的誓言,可是……您说得对,我确实太懦弱了,一点私情,就动摇了全部的信念。”
轻笑着,他认真的望着司苍卿那双模式一切的清冷眼眸……那里,只有面对那几个人的时候,才会有些许人的温度。
“我爱你。”柳意忽然如是剖白自己的心情,他望着司苍卿毫不惊讶的面容,话语不遮不掩,如通过王无数次谈论朝廷事宜一般的不紧不慢,冷淡不紊,“爱你,以至于是去了原本的自己。更甚全心里,都是你……这样的我,哪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苍生。这样的我,已经无法胜任丞相之位。”
“所以,皇上,丞相一职,您在觅良才吧!”
他转过身,声音飘渺,“若是您,真的希望我回朝为官……”
“柳意斗胆请求,可否将我派遣到南海,或许在那里,柳意才能找回原来那个心怀民生无己无私的自己。”
司苍卿有些许的茫然,听着这人清淡的语调平铺直叙的讲着那些话,望着这人背对着自己的消瘦背影,便是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