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终于回到原先的石洞后,海水已经退至到司苍卿的膝盖处。
手臂和双腿也是异常酸软,司苍卿缓了口气,还是将这人打横抱起,疾步离开了这里。
将彼此湿透的衣物扯了干净,并让柳意盘腿坐好,司苍卿双掌托在这人的背后,为他运功疗伤。
晨雾笼着海上,烟雾缭绕。
远处的火炮声一直响着,这里一时还是很安全的吧!司苍卿这样想着,便也不着急离开实际上,也无法离开,一整晚他消耗了不少体力。
柳意坐在那里,上身却不时地要倾倒,到最后,司苍卿只好让这人半靠在自己怀里,给他渡真气,舒缓对方的不适。
许久,司苍卿探了探这人的脉搏,看着这人煞白的脸色好转了许多,终是安下心来。见柳意一直合着眼,便小心地将他放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待确定了柳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司苍卿这才开始为自己调息。
无声地张开眼,柳意怔怔地望着闭眸练功的青年,目光游走过这人脸上的每一寸,从额上嫣红的莲花,到那刚毅的眉毛,再到左眼下的泪痣……
一时恍惚,他还没有发觉出任何不对,直到目光定在那泛白外翻的伤口。柳意忽地惊坐了起来,缠在手臂上的铁链被扯得哗啦地作响。他无力地撑着虚软的身体,死死地瞪着司苍卿的脸。
司苍卿自是感觉到对方的动静,遂缓缓地收功,掀开眼帘,有些不解地回望对方。
“你……”柳意颤抖着唇,终是开口,声音嘶哑,“怎么弄的?”话语未落,他一下子想起来昨夜在那石洞里的遭遇。
眉眼舒展开来,司苍卿覆上这人的手,微微一扯,将柳意给搂进了怀里,低声道:“小伤而已。”
“皇上。”轻叹了声,柳意转开视线,茫然地望着蒙蒙的晨雾,“为何……都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昨天那般凶险,你还一意孤行……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将会再一次地陷入水深火热中。柳意便是这天下的罪人了。”
“不必多想。”司苍卿淡然地回答,“我心中自是有数。”
“心中有数……”喃喃地重复了句,柳意眼神黯淡,“我真是没用,一而再地拖累了您。“
闻言,司苍卿皱了皱眉,声音微沉,“那不是你的错,术业专攻而已。”他不喜,这人总爱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何况,此次柳意是被自己给牵累了。
扯嘴弯起一个浅浅的弧,柳意轻声道:“皇上,好像每次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遇到麻烦的事情呢!”
譬如几年前那一次狩猎,上一次在罗辕,还有这一次。
司苍卿眉蹙了下,手指抚上这人光裸的上身,除了这次的伤口外,并没有其他伤痕。
“痛吗?”他嗓音柔缓,“再忍忍,估计不多久,大军就找到这里了。”这个地方,他们能够清楚地听到火炮轰炸的声音,想必是昨夜趁着潮起,水兵终于突破了地方的防线了吧。
司苍卿跟着又追问了句,“羌愁辞有没有在你身上做什么手脚?”
摇了摇头,柳意干脆放松了全身,完全地靠在这人的怀里,低低地说起了被掳到南海这些日子里遭遇的种种。一开始,羌愁辞试图要挟他做内应,甚至几番想要对他用蛊毒,最后都被他以死明志的决心给逼退了。羌愁辞遂也没有强求,只将他关押了起来,一直到昨天。
其实这些日子除了没有饭食可用外,他并未受到特别的虐待。
大概是实在怕了司苍卿,羌愁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狠狠地摔了他几鞭后,将他吊了起来,意图将司苍卿引来,困死在这里。
说到这,柳意忽地轻笑了起来,“我本以为,她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着用我来要挟你……”却没想到,还真给对方猜对了,司苍卿竟为了他,而险些丧命此处。
“皇上。”思及此,柳意忽地转过头,定定地望着这人的眼睛,“你在水中时,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神思昏沉,可那反复的几句话,却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中。
同样是光裸的上身往后靠在了岩石上,司苍卿手掌摩挲着这人的后背,再一次地重复在石洞里所说的话:“等到这里战事结束后,你随我回京吧!”
闻言,柳意微垂下眼,无意识地盯着自己手臂上的黑铁链,手腕被勒的很紧,疼痛发麻。
“圣旨已下,臣以钦差身份在两府代天巡查。”
听着这人虚弱而冷淡的声音,司苍卿收了收手臂,运功温暖两人的身体,这南海的清晨还是有着几许凉意。
“朝中不可缺少了丞相。”
头脑沉重得让人忍不住疲意,这一句不带多少感情的话,却硬是让他清醒了几分,“皇上可以任命其他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