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悸动随着系统冷冰冰的字样浮现在他眼前,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浮现出来,但又始终隔在雾蒙蒙的阴影中,不让他踏出那一步。
娘亲吗?
他心里微微一动,好像这两个字对他有着无比珍重的意义,让他隐约觉得这两个字是存在的,也曾与他无比接近。从小到大,系统总是给他讲他们前世的故事,可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详尽。他努力回想着,似乎还有一样无比珍重的东西被他遗忘了,和娘亲一样重要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
【再往前一世,你是一个唱戏的青衣,他是你的大东家。他手把手教会你唱戏,把你带得出人头地,可惜这一世他有点傻,险些就把你弄丢了。】
【你问我还有吗?还有的,再往前,你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将军,他奉命与你拜堂成亲,你们两个人如同神仙眷侣,最后一同归隐山水田园。】
桑意认真听着。这些他都知道,从前系统主动提起的、他要求系统为他讲的,都听过无数遍了,他们相处的人世从少将军这一世开始。只是这一次,总感觉故事不该讲尽于此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还有呢?”
【什么?】
“再往前……还有吗?”桑意问道,“我听说人生百世,总是要轮回很多次。我和言哥哥……只有这几世吗?”
【不短了,小祖宗。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好的运气,能够生生世世都与自己的爱人相见的。只有居心叵测的瓜皮才会执意跟过来,还总是增加我的工作难度,太事儿了。】250哼了一声,【好啦,别当好奇宝宝了,明天你的言哥哥就回来啦,你早一点睡。】
桑意默默点了点头。他变了个桃子出来啃,但他啃完后还是没有动,又低下头去开始念佛经上的清心咒:“吒吒吒吒吒吒……”
夜深后,困意上涌,他也懒得去拿笛子为自己驱逐疲惫,就那样靠在廊下打起盹来。半梦半醒间他又瞥见了那个少年人的影子,只是好像更高一些——比他都高出许多的样子,拿了一盏灯来看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畔,混在烛火摇曳的声响中:“怎么睡在这里?”那声音里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又轻又温柔。
他听见自己回答道:“我出来看看巡守情况,有个哨兵腹泻,我顶会儿他的班。”
“那也太晚了,你回去睡罢。我看着。”
“我——”
“回去睡,这是命令。明天还有很多事。”
“是,城主。”
最后的这两个字好像敲击在他心上似的,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桑意一下子看清了自己身在北斗仙山的竹庐中,而非某个不知名的凡尘,在刀光剑影甚嚣尘上的沙场营地。天快亮了,还差半炷香时间就到了谢缘平常到他这边来喂兔子的时辰,于是他多等了一会儿,可是一直没等来。
谢缘没有来。
他揉着有点发麻的腿,刚站起身来,就见到庭院中落了两三只许久没见的青鸟。青鸟喳喳叫唤着,告诉他:“掌门回来啦,左护法您去另一边山头迎接罢。”
桑意点头应了好,回头拿了笛子,又取了一件外衣。他立在庭院中,回头看了一眼兔笼的方向,目不斜视地走了。
另一边山头,阵法启动。距离北斗仙山万里之隔的某处仙洲中,相同的阵法启动,一行十几人陆陆续续地通过阵法,准备回家。
谢言维持着阵法,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地面——那上面布满血痕,干涸的血迹与刀剑的划痕、野兽的爪印。看守刑天的雪原银狼无比狠戾,他们十几人险些都未将它拿下,直到最后关头,他们都未曾制服那头狼。那庞然大物长啸一声,回头奔去了幽暗的林间。他们此去损失惨重,好在刑天还是拿到了手。
凤歌等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掌门……还在可惜那头畜生么?”
谢言喃喃道:“原本答应了小意,要将它捉来了送与他当坐骑的。”
凤歌的笑容一点变化都没有:“拿到刑天已经是万幸了,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再要制服那匹狼恐怕有些难。它是守护神兵的神兽,小意他也该懂事些。”
他看了看谢言的神色,又轻声道:“我知道你宠他。可是总是这样下去,对你对他都不好。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