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巴斯达尔,这是她的星际通用语名字。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用她原本的汉语名字称呼她——黎晨。”
黎清的瞳孔突然剧烈地缩小。黎晨?!
不顾黎清脸上惊骇的表情,盖娅继续说道:“她还有个同样出类拔萃的弟弟,空间跃迁技术的实际发明者,天才物理学家,巴斯达尔的二代帝王——我同样很喜欢他的汉语名字。”
“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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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平行世界。黎清提醒自己,但他仍然觉得如此荒诞,恍若活在梦里。
他的陆家嘴精英老姐摇身一变成了生物学家,而他自己则搞物理去了,两人还顺手毁灭了全人类。
简直就像一出荒唐的闹剧。但它真实地发生过,也只有这些,才能解释一切。
黎清可以不在乎这个平行世界的他和姐姐毁灭了全人类,但他知道,这个时空也有联合国,一切都与他的世界相差不大,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不论哪个平行时空,历史的轨迹大抵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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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很惊讶。”盖娅正在给输液器作最后的消毒,银色的细针头在灯下闪烁着冷光。“躺到台上去。”她指着旁边的一张手术台。
黎清顺从地躺了上去,和它的外表不同,这张洁白的手术台触感滑腻柔软,但有些冰凉。
“大概十分钟就好,你最多会感到全身发热而已,这是黎晨告诉我的。”盖娅将针头插.进黎清的血管,快速按下了旁边仪器上的输送按钮。
黎清感觉一阵热流冲入自己的血管,那阵灼热感是那么清晰,像拧成一股的绳,以至于他不用看显示屏就知道输入的速度。
药剂像一条细长的小蛇,浸在他的血浆里,随着他心脏的每一次搏动,流入身体的每个角落。复杂的有机分子像有智慧似的,穿过一层又一层细胞膜,钻入核膜,打散染色体的蛋白质,附在了他的“钥匙”序列上。
连锁反应开始了,他的dna长链像一串散了架的长梯,一个接一个崩断开来,四处都是飘散的碱基对,遇到药剂分子作媒介,好像自己知道怎么做似的,又游到一处,如有生命的虫子蠕动着连接到一起。
黎清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了,他怀疑自己被扔到了岩浆里。下一秒,来自细胞深处的剧痛袭来。这种疼痛超过了人体的极限,超越了目前已知的所有痛觉,每个细胞都在停摆,每一片组织都在叫嚣,每一个器官都在发出警报。
“啊——”他无法抑制地惨叫起来,声带也没法正常工作,因为那里的细胞也在经历离析与重组。后半句哑在了他的嗓子里,显得格外恐怖。
“怎么会这样?”盖娅从椅子上站起来,黎清的神色太过痛苦,连她一个机器人也有些慌了。“黎晨说过不会痛苦的啊?”
“艾萨克,艾萨克?保持清醒!请务必保持清醒!!”她大声喊着,似乎这样黎清就可以听到。“昏迷就是死亡!保持清醒!”
黎清觉得自己清醒不了,他已经痛到意识涣散,盖娅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云端传来。他眼前一黑,视觉消失了。
溶酶体不停地吞噬,细胞又疯狂地运输着新的蛋白质,他有的地方细胞在消逝,有的地方又以恐怖的速度分裂生长。
一片黑暗中,他唯一的感觉就是痛,时间仿佛被拉长,他像一个肺部灼烧的溺水者,绑着一堆石头,快速地向深海沉去,似乎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太痛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艾萨克!”一旁的盖娅彻底急了。“保持清醒!!”
黎清快失去意识了。
盖娅突然想起,一本人类心理学书籍讲,要维持住一个人的意识,就要让他不停地思考。她不知道人类的大脑到底是怎么工作的,不过她觉得不妨一试。
“今年是星际历多少年?回答我!”
手术台上的男人没有反应。他的身体已经停止了痛苦的颤抖,外表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毫无疑问,基因跃迁是成功的。不过一旦他失去意识,整个过程完成以后,就会变成植物人,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
“英语一共有多少个字母?”
还是没有反应。
盖娅继续,机器人的字典里没有“绝望”这个词。“自然对数e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