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媳妇要是没人招惹,也不大惹事。”西明文也不是个心肠硬的,李歪脖比他大几岁,小的时候还一起玩过,现在活成这样,他们看着也跟着难受。
“可也是,用谁不是用,只要是个手脚勤快的,事少的。”老太太道,女人更容易心软。
“他们家大小子今年十岁了,平时都跟着李歪脖下田,估计在咱家也能帮着干活。”西远娘道,她有些迟疑,毕竟李歪脖媳妇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咋回事,现在那女人又疯疯癫癫的,估计影响不到自家名声,不然老爷子老太太考虑事情比她和西明文多,早就给否了。
“可不是嘛,他们家老大前边的两个孩子没站住,不然的话现在都该说亲了。”老太太想起早年间的事情,李家老人活着的时候,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可是还没到如今这个地步。
“那就跟他说说,先试用一段时间吧。”西远无奈了,家里人都瞅他,还找各种理由,既想说服西远也是在说服自己。
他要不答应,看样子大家心里都得不好受。但是李歪脖和他们家过往不多,他不怎么了解,所以,得看看用着顺不顺手,不能因为无原则的同情,把自己家搅合一锅乱粥里去。
“行,明天叫小韦和成子告诉歪脖一声,让他收拾收拾过来。”老爷子松了一口气,把烟袋锅从嘴里拿出来,马上拍板。
第二天,李歪脖在自家院子里枯坐。
原来一直麻木地活着,没觉得多痛苦,现在突然有了个希望,又破灭了,李歪脖觉得日子没有啥盼头了。
他大儿子李东是个懂事的,虽然只有十岁,不过因为家里的特殊情况,这个孩子比较早熟,不过,性格跟他爹似的,是个老实孩子。
看见李歪脖愁眉苦脸的样子,孩子的心情也不好,他很少出去玩,村里同龄的孩子总拿他娘笑话他,一来二去,这个孩子就不大出去了,只是在家里或者田里帮他爹干活。
“李东,李东。”爷俩正对着愁眉苦脸,院子外面传来喊李东的声音。
“爹,是卫成和西韦。”李东看见,跳了起来,不过往前迈了几步又停下来,急忙跟他爹说,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一声,西韦和卫成在村里孩子中很拉风,周围总有一群小屁孩,李东只能远远瞧着,心里暗暗羡慕。
“哎,成子,小韦,你俩进来。”李歪脖看见西家来人了,眼里又重新燃起希望,快走几步要去开院门。
“不进了,李大伯,我爷让我和二哥告诉你,收拾收拾去我家喂鸡。”西韦用他的小亮嗓门,冲李歪脖喊了一声,和卫成跑走了。
“哎,哎,好,好,我就去,就去。”西韦和卫成都跑远了,李歪脖才如梦初醒,嘴里答应着,不知道说给谁听。
就这样,李歪脖一家没过几天迁到了西家大院里,他媳妇也不每天在炕头上坐着了,稀奇地摸摸这摸摸那,没事儿坐在院子里纳鞋底,虽然别的事情她不记得了,给家里人做鞋子却没忘,所以,李歪脖家孩子大人,唯一不缺的就是脚底下穿的鞋。他媳妇虽然有些疯癫,不过不祸害东西,只是看见别的男人才会发作。
他们家原来的老房子,李歪脖没事会回去照应一下,以后家里娃子成亲啥的,还要用。
西家人品了几天,觉得李歪脖干活实在,他媳妇也没啥危害,就没雇其他人。
李歪脖也松了一口气,如今,干完活,看着清清爽爽的院落,看着在院子里低头做鞋的媳妇,李歪脖觉得自己原来的家又回来了,脸上时不常地有点笑模样。
村里人不久就知道这件事了,明白事理的感叹西家人心善,也有碎嘴嫉妒的,说些牙子话。
“都说李歪脖老实,我看心眼可不少,西家雇人,别人没抻头,他先给占上了。”李婶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瞪大眼珠子编排李歪脖。
“就那两间新房,起那么大院子,真是有钱烧得慌。”从家老大媳妇满脸不忿,从家和西家挨着,原来西明武家住老房子还好点,看不出太大差别,如今,西明武紧挨着他们家院子起了新房,和他大哥西明文家一样起了高门楼,把他们从家显得要多寒酸有多寒酸!他们家就是没地方去,不然宁可搬家,也不会跟西家挨着,真是气死个人。
不过,不管怎么眼红,怎么不忿,他们在心里也得承认,西家现在有钱了,跟村里普通人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