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围观的百姓倒吸一口气,原本挤来挤去非要看个热闹的人都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一步。
人群中,沈忘沉眸盯着两具尸体看。
宋煋目光微缩,促声道:“沈忘,你看陶老板的指甲。”
沈忘目光落下,只见陶老板微僵的十指尖端都透着血液干涸的黑紫色,两只手的食指跟中指指缝内甚至塞满了肉丝……
“看来是陶老板抓花了陶小姐的脸。”县令也恰在此时围着两具尸体仔细看了一遍,末了挑眉道,“所以,是陶老板杀了陶小姐?”
“这怎么可能?”宋煋拧眉看向沈忘。
大堂上,陶家仆人也纷纷摇头表示不可能,管家为首更是痛哭流涕道:“我们小姐自小就是老板的掌上明珠,疼宠无比,怎么可能会加害小姐性命?县令大人明察,如今我家老爷与小姐死因蹊跷,定是有歹人蓄意将这一切设计好了的!求县令大人替我家老爷与小姐捉拿杀害他们的真凶,以慰在天之灵!”
“如果陶老板没有疯病,本官也不会作此判断,不过疯了的人……”县令说到一半摇摇头,从两人尸体边走开,又道,“陶小姐除了脸部,身体外表并没有其它致命伤,陶老板同样是。这样,本官再问你们,昨天夜里,你们便没有听到其它古怪动静?”
陶家仆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都摇了摇头,只有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县令,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
县令自然发现了两个丫鬟的异常,便开口道:“你们两个听到了什么声音?”
“回大人话,奴婢……奴婢昨夜依稀听到了老爷屋里有惨叫声。”瘦脸丫鬟捏紧圆脸丫鬟的手,颤声说,“老爷自从得了疯病以后,日日夜里都会闹,所以一开始奴婢们只以为是老爷又发了病……可,可后来奴婢似乎也听到了小姐的叫声,只是当时雨势过大,奴婢只以为那或许是外面的野猫叫。”
县令皱眉,立刻找到疑点问:“你家老爷半夜时长发病,难道屋里没人伺候?”
两个奴婢互相看看,最后只咬咬牙,双双低头不语。
县令眉眼一冷,看向陶家管家道:“管家,你来回话。”
管家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县令大人有所不知,自从老爷得了疯病,陶家便归了小姐打理,最开始的时候小姐只整日伺候在老爷面前,便是老爷夜晚疯病发了,也会带着一堆下仆一起守着老爷,只是这样的日子一长,换谁的身体都熬不住,更何况是我家小姐?后来没办法,小姐只好请来镇上的大夫给老爷开了剂能让人快速入睡的药,日日只这么给老爷喝着。
“之后老爷虽然半夜依然会发梦,但也只是叫两声罢了,人还是会睡在榻上。”管家说,“于是夜里便不需要人伺候了。”
县令沉思一刻,抬眸往衙门口那堆百姓里看。
沈忘与他对口型:“大夫。”
县令眉心一动,立刻下令让衙役带上管家去将那个给陶老板开药的大夫带来。
不过一刻钟过去,一个弯腰驼背又老态龙钟的老大夫背着药篓走进衙门里。
县令免了对方下跪,直接问他:“是你开的药?”
老大夫眼里满是害怕,瑟缩着说:“青天大人,不是老朽,那药不是老朽开的啊!”
“大人,的确不是这老儿开的药。”押送的衙役此时抱拳开口道,“这管家只说是从这老大夫药坊内的医者手中拿的药,可我带着人在药坊搜了一圈,都并未见到管家形容的那人,再问药坊的老大夫才知晓,开药的人早在七日之前就离开了药坊,如今已不知去向。”
“大人明鉴,小老儿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啊!”老大夫颤颤巍巍跪趴到地上,苦着脸说,“那个玉大夫是在某一天突然来到我们药坊的,他说自己是从南边逃难过来,身上已经身无分无,因为他略懂医术,小老儿就好心留他在药坊内帮病人瞧病,七日之前那玉大夫说自己攒了点钱,要往京都去寻亲,于是便离开了。”
县令眼底一沉,脑海中突然抓住一点:“老大夫,你说那人叫什么名字?”
老大夫脸上树皮般的皱纹挤在一起,“小老儿只知他姓玉,具体叫什么,那人也没说过。”
一瞬间,县令与沈忘四目相对,眼底闪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