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倒霉_作者:拆字不闻(213)

  “……好吃。”

  “那阿平跟我回去好不好?这个地方阿忘不喜欢。”

  “……好。”

  宋煋目光复杂,像是看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透。

  日子仿佛又一夕之间回到之前,沈忘仿佛比之前病得更厉害,以前还只是学鸡崽走路,如今却已经自动进化成了招猫撵狗的山庄一霸,整日都是一场热烈的鸡飞狗跳。

  男人还是任性地只吃宋煋做的饭,不拘是什么。

  院子里摆着的那盆被剥好的豆子被做成了新的炒青豆,男人没事就爱塞在兜里一把,走到哪吃到哪。

  至于睡觉,他们又回到同一张床上。

  不是清楚是不是沈忘身体变好了,还是小心思变多了,愣是把那点儿事折腾出了花。

  宋煋也只陪他闹。

  闹完了,两人就躺在一起,也不嫌弃热,那架势好像非要在彼此身上捂住点儿痱子不可。

  天气走入秋后,日头渐渐变短了起来。

  一日,宋煋从沉睡中醒来,床榻外侧没有人,窗外的天也是黑的。

  他想出声喊沈忘,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声响却讲他的声音牢牢封死在喉咙里。

  男人低沉而充满痛苦的咳嗽声被压的极低,他的脊背像是要弯进双腿间,一抹猩红色透过指缝缓缓流下,却又被对方状似若无其事地用布子抹去。

  他像是做习惯了这件事,布子被他草草用过后就藏在了一堆需要换洗的衣料下。

  宋煋沉默地看完男人的一整套动作,手指绷紧又放松。

  等对方回到榻边抱着他躺好睡去,宋煋只睁开眼,直到天明。

  沈忘的白发生的很快,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原本黑白参半的头发几乎已经全变成了枯萎的白色。

  宋煋抽出一日剪了男人一撮头发,又从柜子里把一段差不多长短的黑发取出来,变成一节络子。

  沈忘就趴在宋煋背上,瞳孔一缩,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阿平这是在做什么?”

  宋煋说:“结连理。”

  沈忘声音一紧,只装作欢喜的模样将人抱紧在怀里。

  宋煋把打好的络子放在手心,没有交给沈忘,只推了他,让他去院子里玩。

  熬过又一场冬天后,沈忘已经在县令的引导下开始学着重新打拳,模样倒也虎虎生风。

  程豪侠又来过山庄几次,专门给沈忘诊治,之后又消失不见。

  又一日,县令突然找到宋煋,支支吾吾说希望带沈忘回无崖山。

  宋煋说:“又要走?”

  县令一愣。

  宋煋面色平静,只看向院子里那个正在装傻跟地上毛虫玩的男人说:“你这次又要走多久?是不是这次你也不要我等了,因为你根本没打算再活着回来了,是不是?”

  沈忘面色僵住,手心爬动的毛虫蛰了他一手毛刺,密密麻麻地疼。

  他一直不愿用真面面对的青年却早早就将自己戳穿,甚至不声不响下就陪他演完了一整场状若恩爱美满的戏码。

  宋煋只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直望着他。

  “我……”沈忘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最后只有浓浓的无力与慌乱。

  宋煋抿了抿唇,冷声道:“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沈忘更慌了,忙道:“连平……”

  “闭嘴!”宋煋拳头捏紧了,拧眉道,“再多说一句,我走,你留。”

  沈忘再不敢动作。

  县令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背,提也不提回无崖山的事,只闭嘴,很识相地迅速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山庄里的仆人都感受到了山庄内两个主子关系上的胶着与凝滞。

  原本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宋公子整天板着一张脸,而见天作妖的沈公子却敛了性子,只天天跟在宋公子身后,让做这个绝不干那个。

  程豪侠又来过一次山庄,替沈忘带来不少珍贵药材。

  宋煋拦住他,直言问沈忘的病到底能不能好。

  程豪侠犹豫许久,却到底在临走前如实相告:“毒入心肺,怕是熬不过三年。”

  宋煋说:“我知道了。”

  程豪侠又说:“不过还有唯一一个方法可救。”

  宋煋问,“是什么?”

  程豪侠便沉吟道:“传说,当朝皇室每一位皇子出生后便会得到一粒保命丸,可活死人肉白骨,医治天下各种奇毒……按道理,沈忘合该也有这么一粒,只不过我问起他的时候,他却说已经被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