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疼……”柳肆臣用疼掩饰自己的动容,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摇摇晃晃地就要掉下来。
“不许转移话题,告诉我,你明白没有?”顾遥毫不心软。
“明……明白了……”柳肆臣抽泣了一声,他有些预感,因为他的坦白,这两天顾遥的表现让他隐隐觉得,他似乎招惹了一个自己完全被对方压制的家伙。
“明白了就好好干活,调整自己的心态,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顾遥冷哼一声放开他,兀自走到溪边继续清洗药材。
柳肆臣傻傻瞪了他背影几遍,面上虽然气冲冲的,内心却神奇地平静下来,带着点无所畏惧的勇气,冲破了他心头一直萦绕的不安。
等两人出去,柳爷爷直接接过顾遥手里的药材,加上家里现存的一些非草药类药材,用柳肆臣带出来的泉水煎煮了。
“这些鲜药材只能用两三天,用完了你再来一趟,我爷爷会给按照药方把药材炮制了,一次来拿一周的药量,这是我爷爷存的山泉水,用这山泉水煎药才能激发最大的药性。”柳肆臣趁着爷爷去煎药,一一给中年人交代清楚细节。
“还有这包徐长卿,你拿回去泡了水,给姐姐平时当水喝。”柳肆臣将一大包新鲜的徐长卿交给他。
“谢谢,谢谢……”中年人忙不迭地接过来,还有那一陶罐的山泉水。
等柳爷爷把药拿过来喂小女孩喝了,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个毛角,羞愧地递给柳爷爷,“我本来指望你们家孩子能给我们引荐陈老爷子,没想到你们二话不说就接了诊,我身上就这些钱,您一定要收下。”
柳爷爷没有推辞,将钱收下了,说,“你放心吧,这孩子的情况我会找陈老哥商量,后面可能看疗效还要调整药方的。”
“哎,哎,你们都是大好人,你家孙子也是个小神医,这么小已经会医了,都是天大的好人,老天爷开眼啊。”中年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感激的话,贫苦低微的人生活的太艰难,往往受到一点恩惠和善意就充满惶惶的感激,这是人的通性,却也让人心酸。
“你和孩子先吃点东西吧。治病不能着急,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病魔。”柳妈妈看他们终于忙完了,才端了两碗面条过来,中年人擦擦眼泪,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送走了求医的父女两,柳肆臣家的客人也都走光了。柳爸爸打了盆水给柳爷爷擦擦手脸,让他到床上躺着休息会。
柳肆臣给爷爷倒了一杯泉水,看他喝了睡下才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老爷子恐怕是想起了我那个早早去了的妹妹。”柳爸爸坐在堂屋里叹了口气,小声说着,“那时候不过是患了感冒,却硬生生被折磨地没了命。她走的时候才十多岁,跟这个小姑娘差不多大。”
“爸爸。”柳肆臣看着爸爸通红的眼眶,上前抓住他的手。
“我们一家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吃不饱,挨冻,我爸想出去给妹妹找点药,结果被打得满头是血,昏迷了好几天。”柳爸爸捂着瞳孔微微抖了一下,好像又看到了当时那残暴荒唐的一幕。
柳妈妈抱着柳爸爸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柳肆臣心下叹气,这是他爸爸和他爷爷一辈子也无法愈合的伤口,至亲的惨死始终都会在某个时刻划开如今平静祥和的生活,露出内里的悲恸,让人的灵魂遭受一遍凌迟般地惨烈。
暑假开始一个月后,柳肆臣家收到了一份来自京都的大包裹,顾遥上周才收到过他舅舅寄过来的包裹,所以这着包裹应该不是寄给顾遥的。对这个大包裹家里都特别好奇,等柳肆臣坚持自己一个人打开后,看到里面的东西就惊呆了,竟然是寄给他的。
明显小孩穿的衣服,吃的糖果,甚至还有几包奶粉,柳肆臣翻出包裹里的一封信,展开看了几眼眼睛就笑眯了。
“是关爷爷!”柳肆臣把信交给爷爷看,自己继续翻包裹,他甚至在里面找到一个收音机!
“呵呵,原来是关老爷子,他说他身体已经好多了。”柳爷爷笑呵呵地把信收起来,看着兴奋的柳肆臣,忍不住脸上也泛起了一丝骄傲,他的孙儿天赋、秉性、悟性,都是百里挑一的,是个优秀的,将来一定能有一番成绩。
“顾遥哥,快看,收音机!”柳肆臣急急忙忙拆开电池给装上,拿给顾遥献宝,转头拿了那几袋奶粉递给他妈,“给弟弟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