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信凭着像极了师明净的一张脸,红莲水榭里那个活死人,就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但墨燃不能再这样痴狂下去,如今天下纷乱,兵戈四起,她恐跟错了主,若是墨燃大势去了,她如今不再青春年少,大约是再也找不到可以攀附的通天树木。因此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墨燃重新振作精神,别再这般疯魔。
所以她想了想,权衡利弊,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楚宗师走后,也再无人配的上红莲水榭了。”
墨燃道:“不错。你接着说。”
“妾身想,既然如此,陛下去到水榭里,只会触景生情,不如……”
“不如?”墨燃眯起眼睛。
“不如将红莲水榭就此封去了吧。一榭只住一主,也算是佳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姑娘作大死。
宋姑娘毕业论文《论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能死的多惨》
第101章 师尊,世间的最后一捧火
墨燃没有说话, 良久后,粲然笑了。
“好一个一榭只住一主。好个一段佳话。”
他施施然赤着脚趾修匀的双足, 踩在冰冷的石面,脚背青筋隐绰, 停在宋秋桐面前。
然后墨燃抬起一只脚, 用足尖, 点起宋秋桐的下巴,令她仰头看着自己。
“这些话, 你在心里头, 憋了很久了吧?”
他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脸,笑眯眯的:“宋皇后,过去有许多事情, 我都还没好好问过你呢,既然你今日对我说了些掏心窝子的体己话,那我们不如坦白到底, 来, 我跟你聊聊。”
“就从最近的事情聊起吧。去踏雪宫那天,我明明是把楚晚宁锁在寝宫里的, 你告诉我,他怎么会出现在昆仑山?是谁给他解的禁,让他来找的我?”
宋秋桐身子猛然一颤, 说:“我不知道!”
她太急着辩解,甚至忘了说妾身,而是用了“我”。
墨燃便笑了, 他说:“好,这件你不知道,那我就问你下一件。那年我敕封你为后,让你协理死生之巅,后来我有事前往阴山,走的时候,楚晚宁因为不听话,正被我关押在水牢之中反省……”
他提起这件事情,宋秋桐的脸色禁不住青白起来,嘴唇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你借由探查监牢,去看望他。却被他一通鄙薄……”
“是,是。”宋秋桐忙着道,“可是陛下……阿燃,这件事我当年都跟你说过,楚宗师他让我滚出天牢,且言语间多有侮辱,他不但骂我,还连着陛下一起责骂,我当时是气不过……我……”
“本座知道。”墨燃微微笑了,“你当时气不过,但楚晚宁乃是重罪之人,未经本座允许,又不能妄加惩戒。于是你便小施责罚,命人生生拔去了他的十枚指甲,并在他每个指尖,都钉了荆棘刺。”
宋秋桐满眼惊惶,争辩道:“陛下您当时回来,是夸我做的好的!”
墨燃微笑:“哦……是吗?”
“您……您说言语不干不净之人,就当如此对待,您那时候还跟妾身说,说罚的轻了些,若是他下回再出言不逊,大可……大可断了他的十指……”她越说声音越轻,最后望着墨燃瘆人的笑颜,颓然软倒在了地上,眼中噙着泪花,“阿燃……”
墨燃轻轻叹了口气,他笑道:“秋桐,日子过去太久了,本座当年说了些什么,没说些什么,都已忘了。”
“……”女人明明从方才就已猜到了墨燃的心思,但听到这句话时,身子依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本座这几天总是做梦,梦到那天,本座自阴山回来,进了水牢里,看到他双手溃烂,尽是血污……”墨燃慢吞吞说着,到最后,声音蓦地拧紧,眼中亮着寒光,“本座,并不高兴。”
宋秋桐无措道:“陛下,陛下……不,阿燃……你听我说……你冷静一些听我说……”
“本座并不高兴。”
墨燃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面无表情地垂下脸,冷淡地看着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女人。
“你哄哄我,好不好?”
他霜雪般的神色,配上这样骄矜的央求,纵使宋秋桐伴君伴虎这么多年,也不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连头皮都是麻的。她嗅到狂风骤雨的气息,抬起深褐色的眸子,做小伏低地仰视着他,她爬过去,伏在墨燃的脚踝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