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心里不无恶毒地想着。
愈是接近北方,距离天道就愈近。但越是靠北,条件也就越恶劣。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很小但是很繁华的边城。再往前走,原本应该是茫茫的看不见边际的雪原,但现在却变成了另一片大陆的入口。
它是通往仙域的必经之路。
车夫的眼光显然极好,他们果然没有到日落就入了邬启城。
车夫在这个小小的城中熟练地七拐八拐,很快就停在了一个院子前方。他跨下车,将马儿拴在马厩里,刚想回头去把原本应该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少年抱下车来,却陡然惊恐地发现——他的车上,早已没有一个人影。
有一阵冷风吹过,车夫面目恐慌地用力裹了裹衣衫,努力抵抗忽然卷上心底的寒冷之意。然而下一刻,他的发冠就被削掉了一半。
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刚刚他车上的人就在他的身后站着,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从不曾移动过。
他已摘下了斗篷上的帽子,露出的眉目依旧是那样的惊艳那样的令人心动,那是世间少有的盛容。车夫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说了一句话。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清冷,疏淡,却并不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意外的温和。
虽然他说的是决定一个人生死的话语,却依然没有半分尖锐的杀意。
“看在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并且把我送来这里的份上,我不杀你。”
他说着收剑入鞘,面色平静地越过他向外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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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仙域内出现了一名青年。
谈及到这个青年的人总是毫不掩饰满脸的惊艳与贪念,即使这些丑态扭曲了他们原本精致高贵的脸庞。
而被谈论的主角却并不见多少担忧或害怕,依旧自顾自地毫无遮掩地上街出游,完全没有一点担心自身安全的意思。
相对于苦哈哈的找人,云梵更倾向于主动暴露自己的方位等着别人找到他。
云君溯和流夜的效率无疑是极快的,他刚刚暴露半天时间,连晚上都没过,那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寻来了。
虽说来时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恐怖。
但云梵反正披了个任性妄为的小少爷名头,云君溯最后也只是无奈地给他套上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定位法器,并约束不住他。
而流夜,云梵反正也没有听过他几次话。
云君溯又出现在了云梵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让云梵心里立刻安定了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男主距离他太远,他都会有剧情可能会分分钟崩坏掉的紧张感。
只要主角还在他身边,云梵心里就有一股迷之自信,觉得他还有能力左右剧情的发展。
云君溯他们是想要立刻把云梵带走的,但他好不容易把云君溯逼到这里来,又怎么会轻易离去,只能一日一日地拖着,准备拖到仙域的人终于忍不住对他下手的时候。
他当然不能“立刻”就发现精神攻击有效,但是在自卫的情况下偶然间知道了这件不同寻常的事……一般而言不会有什么破绽。
仙域那些人也没有让云梵失望。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了三批人礼貌地邀请他去府上一聚以尽地主之谊了。而云梵本着得罪人不嫌事大的原则来一个拒绝一个,完全没给任何人面子。
礼的不行,大概很快就来兵的了?云梵再一次回绝掉一个邀请,倚着床头思索。
而在这一点上他所料的一点不错,不过不是明着的强抢,而是暗地里的小动作。不过正因为是暗中举动,才更方便了他行事。
第二日,云梵就神神秘秘地叫上了云君溯准备告诉他这个“重要发现”。
“我记得你以前吓唬我的时候说过,来到这里的修士无一例外都会失去自保能力?”
云君溯的眼底忽然泛起了几丝细细的波纹,但很快就又归于平静:“那究竟是不是在吓唬你,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师兄从来不骗你的。”
云梵很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你现在就在骗我。”
他目光一凝,浑身的气势忽然间如一把出鞘的剑般凌厉,一道尖锐沉重的压迫力瞬息间朝着云君溯压去:“我现在并没有失去战斗力!”
云君溯却不见一点惊诧之色,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单手轻松地化解了云梵的攻势:“师弟,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