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有这等奇事……”年轻公子低叹,接着问,“那后来如何了?”
“后来许氏老妇从棺材里跳出,眨眼间的就跑没影了。”一人摇头,幸灾乐祸的道,“真是作孽,若非许氏一家平日里作恶多端,那老妇也不会死不瞑目……”
“有意思。”年轻公子啧啧称奇,一双浓浓的眉毛一会儿舒,一会儿皱,慢饮了几口酒,又问,“各位,你们可知韩风大人在何处歇脚?”
“公子说的可是芜城的玉面神捕?”
“差不多应该是他吧……”年轻公子语气迟疑道。
“出了这家酒馆往南,一条大路走到尽头,随后向西拐,有一家面朝北的上品客栈,韩大人就在其中。”那人说得简单,一听就懂。
年轻公子点点头,道上一声谢,然后将杯中剩下的酒仰头饮尽。
还没来得及吞下,就忽然感觉左肩被人轻轻拍了拍,声音从一旁传来,“这位大哥……”
他疑惑的转头看去,看清来人的下一刻,眼睛猛地瞪大,口中含着的酒全数喷出,“啥玩意儿?!您这岁数能做我奶奶了,还管我叫大哥?!”
梁少景被温热的酒水糊了一脸,他原本是能躲过去的,就在眼前这人鼓起腮帮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但奈何这副身体太过衰老,也太过迟钝,硬生生的接下一口酒水。
他颤颤巍巍的用手抹了一把满是褶皱的脸皮,耐着性子,“这位公子,你方才说你要去找韩风大人,能否带我一起去?”
梁少景自己也很无奈,他一睁眼“噌”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他躺过草地,躺过石板,躺过美人榻,但从来没躺过棺材,当时那心里膈应宛如山崩地裂。
还不待他有个缓冲,身边就响起刺破天际的尖叫,声音锐利得仿佛要刺破他的耳朵,梁少景紧紧皱起眉,转头一看,是个披麻戴孝的妇女,叫完之后白眼一翻,自己晕在地上。
梁少景想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于是麻利的翻下棺材,费力的走上几步,发现自己附身在一个老妪身上,他心里更崩溃了。
好不容易逃出那家人的宅子,隔天一早,梁少景茫然的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不再是芜城,而是青阳城。
青阳城是个什么地方?他从来没听过。
梁少景倒是想打听打听,但发现四处都是许氏老妇从棺材里跑走的传闻,于是不敢此处乱窜,跟着几个嘴碎的男人一同进了一家酒馆。
巧的是,他遇见了一个在寻找温远的人。
从那男子口中,梁少景粗略的估计,酒馆到上品客栈的距离也不过有一刻钟的脚程,就算是他腿脚不怎么方便,走得慢些,也不过多些时候。
但他没想到,那个手持两柄剑的年轻公子却是个路盲。
他牵着一匹良驹,脸上笑嘻嘻的同梁少景聊着天,出了酒馆就往北行,梁少景诧异的喊住他,指着背面,“出了酒馆往南,我们应当往那边走。”
“您老糊涂了吧?”年轻公子一脸惊讶,指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这边才是。”
梁少景见他神色极其认真,十分笃定,莫名的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是他附身到了老妪的身上,所以一时没分清楚方向?
思考片刻,他放弃坚持,跟着年轻公子一同走,低声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于是这样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时辰。
别说是客栈,就是这条路,都没能一直走到尽头,梁少景拉住公子,说,“我觉着我们应该是走错方向了,不若现在回头吧。”
谁知那公子竟没有丝毫反对,也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走错了方向,当下就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梁少景眉尾一抽,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揍他,只是自己叹了一口气,拖着苍老的身体慢慢走着。
心怎么有点累……
于是有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在梁少景正确方向的带领下,上品客栈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进去之后,才得知温远并不在客栈里,两人就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顺便点了一提茶。
“大娘,您是为何事寻韩风大人,难不成是家中有什么冤屈吗?”年轻的公子随口问道。
“我与韩风是旧相识。”梁少景回答。
他立即将眼睛一瞪,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晓得了,你是他远方亲戚,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