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夕沉眉思索,须臾才无奈道:“殿下,这臣可得过几日才能回答你。”
太子轻笑,“我都如此,怎么能让你现在就回答呢,尚且还有一段时日,朝夕你不必急的,对了……”他将目光放到门外,犹豫了下,才道:“刚才那位是你胞弟?我听他唤你阿兄。”
修长的手指拂过书案,少年清冷的眉目里仿佛有莹莹的碎光流过,长长的眼睫低垂,艷丽的面容充斥着禁欲的气息,他低低笑道:“是的,那是臣下的胞弟,顾迟暮。”
“听说和你关系甚好,你很宠他。”
“迟暮的性子很好。”
……
门外的少年趴在棂窗上,耳朵紧紧贴着窗,听到兄长的话笑得眉眼弯成月牙,艷丽的面容灿烂而夺目,背后的公公絮絮叨叨:“二公子,您不能偷听殿下的谈话啊,你快下来!被殿下知道了我们是要受罚的!”
少年不耐烦的回头,恼道:“别吵,我都听不清阿兄的话了,我对你们殿下的谈话才不感兴趣呢!”
说完他复又回头,正准备再仔细的听。
正当他的耳朵再度贴上去的时候,啪的一声,少年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木质的窗门被打开,正正撞上兄长冷淡的目光,他整个人的身体僵硬,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阿兄……我,我没偷听……”
旁边年轻的太子探出头,“朝夕,你这个胞弟胆子未免太大了些。”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敢如此明目张胆偷听太子谈话的人。
顾朝夕叹了一口气,侧头对太子轻声道:“是臣下太过宠他,早知道不应该带他来见殿下的,臣下这就带他回去。”
他淡淡扫了一眼胞弟,少年在他的目光下有些委屈,顾朝夕伸出手,隔着窗栏摸了摸他的脑袋,“皇宫里面到处都是用心险恶之人,今日殿下这里没别的人,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我……我想听阿兄说话啊……”
“在外面等着,我出来带你回去。”
“哦。”
他委屈巴巴的退后几步,站在外面一动也不动,配着他那张脸,让人心疼得恨不得上去说好听的哄着他,直到看到他露出笑脸才好。
……
“阿兄,你生气了吗?”
“阿兄,你不要生气啊,你生气我好难过的。”
“阿兄……”
“都是因为那个太子,阿兄才会恼我,我恨死他了!”连续得不到回复的少年忽然顿足,眼眶红了一圈大声吼道。
外面的马夫被这一声吼得失了智,一鞭子打在了马屁股上,马昂首嘶吼了一声,扬起马蹄飞快往前跑去。
“啊!”少年的脑袋一下子撞在马轿的横木上,他捂着脑袋,心里想着兄长那冷淡隐有怒气的目光,脑袋又疼得厉害,只觉得今天上天跟他作对一样,眼稍一红,眼泪便不由自主掉了下来,大少爷脾气一发作,一边哭一边怒道:“驾车的你回府给我等着!等我回去我要你好看!”
他难过极了,兄长从来没有生过他的气,今天就因为他偷听了兄长和太子的谈话,兄长就生气了,太子比他这个亲弟弟还重要,他惹恼了兄长的未婚妻兄长也没这么气过他。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了一个哭嗝,直到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擦去他的眼泪,轻声道:“别哭,迟暮。”
少年抬起头,眼睛像被流水洗过一样,干净而澄澈,他撸起袖子擦干净眼泪,断断续续问道:“太子……他……他对阿兄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顾朝夕轻声回答他。
“比沈阿络还重要吗?”
“比阿络还重要。”
“为什么?”
“因为……”清冷的少年眼睫一颤,他伸出手掀开车帘,马车已经行驶入都城的街市,外面人声沸腾,人来人往,他的目光望向很远的远方,“他能带给这个天下安稳和繁荣。”
顾迟暮抱紧兄长,喃喃道:“可是都城已经很繁荣了啊。”
那双手在他头上带着安慰性的摸了摸,顾迟暮望见兄长收回目光,低下头看他,认真道:“迟暮啊……还有更远的地方,它们远离都城,常年遭受战乱饥荒,那里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