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青却兀自不肯接,非要他上了床,到他身边去才愿意。
这种玄玄乎乎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柏子青不知自己是要先开始习惯这些,还是要先分享给赢粲听。他将那只铜镜握在掌心里,翻来覆去地沉默不语。最后,他决定先讲一个与自己不大相关的事情。
“赢粲,我今天在街上,好像看见纪诂了。”
纪诂便是那个纪家纨绔的小儿子,被烈马从背上摔下来的,柏昀的前任好友。他们纪家历经了一个科举受贿舞弊案,应当早早便发配流放到偏远之地去了,可那纪诂现在居然还在京城,简直是不可思议。
赢粲果然迅速皱起眉来,他问柏子青是在哪里看见的。
这下,轮到柏子青支支吾吾起来。他今日出了城,回来的路与往常都不相同,因此,才能在那种偏僻陋巷里匆匆瞥见纪诂一眼。
“我……我在……”柏子青百般不愿,还是说了,“只是看见了一眼,有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赢粲听到他说的地点接近城门的地方,若有所思地回看了柏子青一眼,还将暖下来的身体贴过去抱着他,“你柏子青会看错人?”
张珣对此也甚是好奇,他也学着赢粲的话,一字不改,问他道:“你柏子青也会看错人?”
柏子青给他一眼飞刀,“你说呢?纪家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张珣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咕噜咕噜地喝,小眼神到处乱飞,“皇上怎么说?”
柏子青摊摊手,“他没说什么。”
赢粲是真的什么也没说。他坐着抱着柏子青,只说自己知道了,又说天气冷,地上雪厚,不要跑得太远,也不要回来的太晚。
“快过年了。”他这样说。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柏子青贴着他的胸膛,“皇上,明年你国一定更繁荣昌盛。”
赢粲笑着去吻他的耳尖,“承你吉言。”
柏子青捏着那只铜镜好几天了,他一边来回扒拉着,一边问张珣有没有想出来纪诂是怎么逃过押送的差役,又偷偷跑回京城来的。他是一个人跑回来的,还是有带着别人一起跑回来,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珣却嫌他扒拉东西太烦,打扰到了他想事儿,连连朝他摆手。柏子青侧身要避他,手一滑,那镜子便摔下桌了。那外壳是瓷制的,柏子青捡起来时见它碎了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来。他与张珣对视一眼,扯着那块布绢的小角把东西扯出来。
布上绘着一面图,标清了路线,果真是藏宝图!
柏子青拿着那东西,嘴角抽搐。陆复宜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为了逼他出京城,连宝藏都拱手相送了。
“这是什么东西?路线图?藏宝图?”张珣果然提起兴趣来了,“皇上送你的?这么好!”
”别瞎说。“柏子青将东西收紧袋子里,催他,“你想出来了没有?是怎么回事?纪家在京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
张珣摇摇头,“这事我须得禀告皇上才行。”
柏子青微眯眼,“我就知道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
“其实你当初在殿上猜的七七八八了,皇上真的没什么再好瞒你的了。”张珣道,“朝政上面的事,往往总是几家联合,形成不同的党派格局,就如同你父亲和当朝柳大人,他们亲家的关系,就注定了会绑在一起。”
“那之前的礼部纪家,又是和谁……”柏子青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秦家?”
殿试那一场,他还以为这两家人的关系已经分崩离析了。毕竟在生死关头,秦家保全了自己,全身而退。
“秦松年为纪仄保住了纪诂?”柏子青道,“这种事情,他真的敢做?”
张珣瞥他一眼,“你还不是坐拥京城各处大酒楼茶馆的幕后老板?这有何稀奇?都是破了规矩的人,只看各人的目的便够了。”
“什么目的?我未免就比他显得高尚。”柏子青垂着眼睫,“一开始,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张珣极其宽恕地看他一眼,手上也没停,拿了笔写纸条,“你跟皇上吵架了?最近见你的状态又变回之前那样了。”
“什么状态?”
“一脸的愁绪。”张珣道,“明明我们是为了让你过的开心一些才尽量把事情给清开,现在看来根本一点用也没有,你天生是不是就是忙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