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北来意费推敲,一封书信无名号,荒唐言语多虚冒, 凭空何处军粮到。无端左支右调, 看他神情, 大抵非逃即盗。”
柏昀也是听惯了曲儿的公子哥, 陆复宜这么一嗓子, 把他吓了一跳也惊了一跳。一瞬间心头竟然还真涌上一种:“这人不去唱曲真是可惜”的想法。
薛猷定也是听高兴了,竟接着陆复宜来了一句,“你看城枕着江水滔滔,鹦鹉州阔,黄鹤楼高。鸡犬寂寥,人烟惨淡,市井萧条。都只把豺狼喂饱,好江城画破图抛。满耳呼号,鼙鼓声雄,铁马嘶骄……”他唱到这里,声音却戛然而止,又回到正轨上来,“陆先生,我觉得这项条约对你们楚国,也是极有利益的。”
陆复宜收了手,笑着道,“一年以近百万银两为贡,我楚为小国,哪里能有这样多的交易?除非……”他忽然看向柏昀,“除非……”
他的“除非”没有下文,门外有人不合时宜地敲响了门,道“柏府有人来找。”
“好吧。”陆复宜耸耸肩,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柏公子请先。”
如果柏子青也能知道这时的柏昀在想什么,大概也会感叹兄弟之间不论如何,血缘关系都是存在的。
比起柏子青看到他冬天拿折扇装傻充愣,柏昀更觉得陆复宜的脑子可能不大正常。
原听完便打算回去继续商谈事情的柏昀现在是不得不去義和宫一趟了。他与薛猷定打了个手势,几乎没有犹豫便往外走。
“柏公子这是去哪里?”陆复宜趁他还没走出大门,连高声问道。
“去找另一个‘柏公子’。”柏昀只顿了顿,便推门而出。
陆复宜朝身边的陆延打了个手势,陆延替他换下茶杯,只倒了杯白水。
他原来的那杯毛尖一口都没碰,薛猷定挑挑眉,问道,“陆公子不爱喝这茶?”
“不是不爱,是我喝不了。”陆复宜没什么表情,“不论哪种茶,就算只喝一口,都会吐三天。”
“是哦,这倒是稀奇。”薛猷定评价道,“所以从小到大你都喝不了茶吗?”
“说是这样说,闻一闻倒还行。非要作解释的话,大抵就是我无福消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陆复宜答,“我们大概要等多久?”
“最慢也是这两天。”
“……”
陆复宜指的自然是柏昀,可去義和宫一趟要两天的时间吗?
这样一想,薛猷定指的自然就是今日本应到场的当今皇上了。
据说赢粲是因为昨晚晚宴上喝的多了一些,又因着窗户没关好,夜间风凉侵体,才着了寒。陆复宜笑着听听觉得也就罢了,压根儿没当真。
据说宫里自□□皇时便有意培植人手,招揽一些能人进行秘密培训,以此来加强对皇上的守卫力度。但高太后却觉得不妥,她认为不能轻信他人而自己毫无准备,因此有人认为,赢粲也受过这种训练。
陆复宜勾了唇,将那意味深长的笑掩在一个薛猷定与柏昀都看不见的角度:风凉侵体或许不假,根本原因却不在晚宴的翠涛上吧?
“嗯?是我回答错误吗?”薛猷定透露完了消息,还反过来朝陆复宜眨眨眼。
“当然没有。”
……
柏昀去的很是不巧,義和宫的小太监通报,说是柏子青下午回来了一会儿,方才又出门去了。
“知道柏公子去哪儿了吗?”
“这个就不知了……”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因为皇上有吩咐,公子一般是中午或者下午出门,临着晚膳的时间便一定会回来了。”
“……哼。”
柏昀听了这话便有些不开心了,凭什么他家小弟要乖乖依着【规矩】,跟上学堂的小孩子似的养着,这就是赢粲的本事了?难怪子青不肯跟着他……
“???”小太监看柏昀哼了一声,忙赔笑问柏昀是不是等人回来了便马上去通知。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冬青佩回到了他手里,柏子青原本是打算出宫找崔道融的。
这些天他身边的事总不消停,事件一环与一环紧扣,像个咬着尾巴的衔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