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昀见他将纸摊开,那画纸哗啦一声,安昀眼皮忽地一跳,他突然开口:“我记起来了!”
颜青倾偏头看他,颜青倾眼皮直跳,仿佛安昀即将出口什么可怕的事,但他又万分想知道,宛如有个写着杀人凶犯的纸条掉在深渊底下,深渊是可怕的,凶犯也是可怕的,但是被蒙蔽着的自己更加可怕,想要知道真相,即使粉身碎骨。
只听安昀说:“太羽真人曾经藏了一幅画被人盗出,画中女子,与你此时相貌一模一样。”
那画当年被臻邢偷了出来。
颜青倾睫毛微颤,她站在原地仿佛不能动弹,种种怪异迹象就像是在这一瞬间串在了一起,连成一柄淬毒利剑,狠狠地刺进他心脏。她那张脸美得像是夜里惑人的妖魔,灯火摇曳间,她的瞳孔里显出一丝悲意,但她却是笑了两声。
“难怪……难怪……”
她的语调意味不明,然后她回头一看,灯火阑珊,孔明灯正缓缓上浮,光影明暗间。是急忙赶来的太羽真人。
太羽真人一袭月白道袍,银发轻舞,雕塑般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他手中是两盏新买的鲤鱼灯,画师的笔尖还不曾下笔,颜青倾手上的圆镜‘嘭’地一声碎在了地上,画师笔尖的墨迹不经意地滴在了灵纸上,洁白的纸张中心被黑色渐渐浸染。
她望住太羽真人,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阿玉?”太羽真人往前走了两步。
颜青倾眼眸微凛,喊道:“不要叫我阿玉!我的名字是颜青倾!不是这个名字!真人!这不是你为我取的名字罢?这是谁的名字?是你爱人的名字,是吗?”
太羽真人的面容在灯火之下明暗不定,橘黄的光映照着他黑色的眼眸,他沉默得近乎残忍,颜青倾苦笑两声:“安昀一直提醒我,说我气息怪异,这些年来,你带我外出游玩,其实不是为了什么‘踏遍天下山河’吧?你不过是怕人看见我,怕认识我的人看见我……”她仰头悲笑:“我的眼睛古怪至极,瞧不见我此时的样貌,怎么瞧也不知道自己容貌变换,听说是很美?真人的爱人原来是这般模样,难怪当初让我画美人……天下最美的美人……难怪令真人迷恋!”
“我只是个容器罢了。”
她的泪水往眼角留下,她的语气平淡而肯定。
她盯住太羽真人的眼睛,问道:“真人打算什么时候拿走我的灵魂呢?”
“阿玉。”太羽真人喊她一句。
颜青倾躲在安昀身后,她的双目绝望得几乎带了一丝恨意:“我这等刍狗蝼蚁一般的人,真人想碾死便碾死,想作弄便作弄,却是这般玩弄于我,我可是前世欠了你的?”她浑身颤抖,悲喊一声:“我都把心掏给你了!你那爱人是人,我却不是人了?若我不是人,若我命本贱,你又何必好好待我!?”
太羽真人盯住她说:“我不该让你单独等待的。”他往前走了两步,他手中的鲤鱼灯因他的动作而摇曳晃动,灯芯忽地一燃,那纸做的红鲤鱼被火焚烧着,渐渐破灭成灰,太羽真人眉头紧皱,伸手去捞她,说:“我不该去买灯。”
颜青倾只躲在安昀背后。
太羽真人瞳眸一转,冷冷盯了安昀一眼:“又是你!”
安昀眼眸微冷,道:“若不是我与师妹在此偶遇,又怎能只这等怪事?”安昀盯住他说:“真人乃是护派大能,师妹也是昆仑派中一员,你这般虚情假意玩弄女子,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闭嘴!”太羽真人眼眸上挑,显出一丝杀意,“这是我的事,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品头论足?蝼蚁一般的娃娃,滚回去修炼!”
安昀盯着他,冷笑道:“那可不巧,这事我还真要管了!”
“安昀——!”
安昀话音刚落,只听颜青倾一声呼喊,太羽真人的剑快如闪电,顷刻间已至他咽喉,颜青倾袖袍一舞,安昀手中凤凰初雪瞬间便向太羽真人杀去,颜青倾拿绫罗将安昀一卷,两人便离那太羽真人十几来丈,七桑等人眼疾手快,已然围将太羽真人围成了个圈。
太羽真人眉头紧皱,只朝颜青倾呼喊道:“阿玉过来!”
颜青倾仰头大笑:“可我不是你的阿玉,我是颜青倾!”
“我曾看书中有记载,有种邪术可唤死灵,以活人魂魄交换,与你这等情况十分相似。”安昀说,“那太羽真人居心叵测,你如今气息大变,已然不似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