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透了。”臻邢看到此处嗤笑一声:“上古神龙竟是这般傻样,生灵独去生,独来死,这般如稚儿,竟是离不了其主,若是我,这般高修为独自修炼,造化万分,上天入地,便是那上仙之地也可戳个窟窿,他竟是悲痛等死,且离了其主该更为自由,这般嗔痴宛如脑子进水。”
臻邢感慨一番,又仔细瞧那骨架,他摸那骨架,那骨架入手温热,仿佛还有生机一般。
臻邢立马起了重视,他慢慢瞧看,竟是发现这骨架里藏着一粒心头血!
神龙心头血乃是大宝,此前无人有得,臻邢也不晓得其中作用,但这么个玩意肯定是不能放过的,而且他一经接近,那心头血仿佛有无上诱力,强大的血脉之力令人忍不住要占有吞噬,他怔怔走近,鬼使神差的将那心头血给吞了!
神龙心头血乃是至纯之物,哪里是一只小小的黑水蛟能承受的?他那血肉骨骼宛如被万年业火焚烧熔断,若不是他意志强大,他顷刻间便要死去。
好在后来安昀将他放于万年冰琼露中,他身体里的筋络血脉在冰琼露中一边生,一边死,竟是生死平衡重新脱胎换骨了!
他在冰琼露中不得动弹,身躯在其中生死轮回,凌迟一般的疼痛与悠久的岁月长得他几乎要不能忍受。
安昀常常过来与他说修炼进度,或是说着些可笑荒诞的故事,他在冰琼露中安静的听着,他不能言语不能动弹,那些故事总是稚气得宛如给三岁小儿听的一般,里头的仙神妖鬼嗔痴得仿佛那日他还嘲笑过的神龙,但是他听到认真极了。
不过是五十年时光,以往修炼之时,五十年不过弹指,也许是疼痛令光阴仿佛漫长千倍,安昀去修炼之时,洞穴里太过安静,枯叶与残花飘落是唯一的声音,寂静得他几乎要绝望。
安昀偶尔会过来给他捏开背脊上掉落的枯叶,也会给他渡一丝丝灵力。
他的神识可以看见安昀,他长大了一点,他筑基了,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一言不发,臻邢看不出他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看起来认真至极。
对于安昀来说,已经死掉的师父,不过是一具妖尸,那么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浪费灵力浪费修炼光阴,反反复复与他说话。
他大概十分想念我罢?臻邢冒出这个念头之时,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臻邢也被人惦记过,很多人惦记着他的人头,‘想念’这个词几乎与他挨不上边。
他十四岁才开始修道,他此前不过是名孤儿,无父无母,往人堆里抢食为生,各类险要都有经历,偶然一回听得修士言语,他摸索着就入了道。
修士并非无欲无求,人心险恶他经历了太多,他冷漠的瞧着世间百态,沉着心修炼,从不轻易信人。
有什么人会想念他,会真心实意对他?没有的,从来就没有。
直到他收了安昀为徒,也许是新月秘境太过安静,也许是这月华洞府太过狭窄,他偶尔会认真瞧瞧安昀。
这么个傻笨小子认了他做师父,经常千里迢迢给他去摘果子,还以身犯险的去了白森林,他有时候觉着有个可以使唤的徒弟也不错。
直到后来,他待在冰琼露里一动不动宛如一条死了的黑水蛟,安昀过来与他说话,他总是在想,可不可以再久一点,修炼其实也没多重要,要晓得你师父可是魔教至尊,臻邢的徒弟在外头哪里能让人欺负了?
可他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小徒弟自然是听不见的,小徒弟很勤奋也很聪明,他修炼起来总是很久,也是进步神速,他大多的时间花在修炼上,而不是跟他说话。
好久以后,新月秘境开启,烈火麒麟过来给他送了最后一滴血,他终于得以进阶动弹,甚至化形化龙。
他早就记住了安昀的气味,他一渡劫完毕就在新月秘境里开始寻找,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出了秘境,接二连三的摆平了一些叛逆,又给渊冥宗来了个大清洗,便一直在寻安昀的下落。
他寻了许久也没啥音信,没想到他追杀可秦儿之时,竟是在被屠了的钟家阴差阳错碰见了!
安昀似乎认不得他的人形模样,他大概以为自个师父死了,他见着他的时候,那冷汗直流脸色苍白还要硬撑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臻邢本来想好好给他摸摸然后安抚一下,但看清了他穿着的道袍乃是昆仑派的道袍之后,他瞬间有些生气!
他的好徒儿竟是入了昆仑派!凭安昀的根骨与天分,昆仑派那些蠢人定然是抢着要收的,一想到自个的徒弟又拜了其他的师父,他简直想去昆仑派搅弄一番然后好好给安昀扁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