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 邱氏、范氏、白芳、白玉氏,还有白金氏她们几个,只能轮流带白雄,一个人看上一段时间,以防被他的哭声弄得烦躁而想把他的嘴堵上。
白金氏一边收拾白曙以前穿的小衣服,一边皱眉头,对换衣服想要出去的白三朝说道:“白雄那小家伙,哭得这么厉害,嗓子怕是要哑。”
白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到晚,只要睁开眼睛就在哭。说他饿了嘛,让他喝牛奶,他又不怎么喝。说他尿了,可是也没有呀。家里人最后实在是没招了,找了王医生和产婆来看,王医生提议去医院检查,但是去了医院,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产婆神秘兮兮地说了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那话没点破,但是意思却非常明显了。
白三朝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小家伙,没有白曙小时候乖。白三朝不由得感叹,当初白曙真的特别好带,若是他像白雄一样,那他们两个老的肯定是少活十年。
白金氏犹豫了一下,说道:“莫不是真的要招招魂?”那产婆说了,如果一直哭,既不是饿,也不是尿,更不是病,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当然,产婆的原话可不是这样的,她也不敢这样说,这纯粹就是白金氏自己悟出来的。
白三朝闻言,瞪了老婆子一眼,“这话你可给我小心点,出去了可别说。这是封建糟粕!”
“我知道,要不是在你面前,我才不会说!”白金氏不耐烦,她当然知道最近国家又在大力倡导消灭封建糟粕,树立科学思想了。前阵子,胡同里有一对住在大杂院里的夫妻,夜晚妻子和丈夫说了一句“我是不是该去拜拜菩萨了?最近运气也太不行了”,就因为这句话,没过个两天,居委会的人就上门给他们夫妇俩做思想工作了。听说,他们被说了一天的“这个世界没有菩萨,相信菩萨不如相信自己,勤奋努力才会带来好运气,国家、人民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踏踏实实干活的人……”
虽然那对夫妻在居委会的人面前都是笑呵呵的,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但是等居委会的人一走,那家的女主人就和院子里一个碎嘴的大妈吵了起来,据说吵起来的原因,是那大妈嗑的瓜子皮,吐到她家地界上了,但事实是怎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明白。不外乎就是,那夫妻俩在房里的情话,就是这嘴碎的大妈传出去的,这才引来了居委会上门做思想工作。
“会不会是这奶质不太好?”白三朝整了整他的汗衫,再在汗衫外罩了一件白立业送的军绿色外套,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翻,满意地点点头。
白金氏瞥了这臭美的老头一眼,“我也有点儿觉得问题似乎出在这。乖孙和白义他们四个小时候吃的奶,那牛可是我们自个儿养的,干净不说,喂的还尽是好东西,好些还是旁个人想吃还吃不上的呢。还有那牛奶也是我们自己煮了,过滤过的,还加了杏仁粉、核桃粉……那味道外边可找不着!可你看现在,雄儿喝的是从下面奶场送上来的,不大新鲜,而且也不知道是喂了那牛什么,我总也觉得味道不太对,怎么煮都有一股膻味!”
白金氏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的,她和糟老头这几天,被雄儿的哭声弄得半夜都会被他的哭声惊醒。他们人老了,晚上睡得不好,精神也不行。也许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注意到这几天乖孙白曙的不对劲,与不时的失神。
“实在不行,这几天用米汤喂喂,我和日朝哥两个再想想办法。”白三朝穿上鞋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齐整了,他准备出门了。再不走,这魔音要穿耳了。别看雄儿人小,声音却极大。
白金氏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你可别光记得换那银元,记得若是有粮票什么的,多换些。家里人多,粮食可能不够。”
白三朝一本正经的把她的手弹开,“甭小看我,这事儿我还是知道。”
差不多是三年前,以粮食部名义印制的全国通用粮票开始在华国各地开始使用。白三朝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些猫腻。这明明有了钱,怎么买东西,还得用票?他的直觉告诉他,再这样下去,纸币要贬值!于是,他开始走街串巷,把家里多余的纸币,拿到大都城各个胡同找人私下兑换银元。
许是这票证刚开始两年,推行力度不大广,有些商场店铺,即使没票,也能买到想买的东西。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情况就不一样了,好些东西,还真的是,没票就买不着,即使能不用票买的,那价格也是用票后的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