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紧要关头的这段时间, 组员却找不到柳雁欢,他就像人间蒸发似的。
事实上, 柳雁欢哪儿也没去,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在他的工作台上, 是一整匹完整的香云纱。
他手里握着剪子, 一点点地将布料剪开, 他的动作初时还有些生涩,到后来却是越来越流畅。
眼看着一块旗袍前襟就要在他手中诞生,柳雁欢却放下了剪子。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天色,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解释不了此刻心慌的缘由,明明四周一片岁月静好的静谧,可看着这浓重的黑色,柳雁欢心头却涌上了一阵莫名的心慌。
这个钟点了, 秦非然还没有回来。
柳雁欢索性到楼下泡了杯咖啡, 可一杯咖啡喝完了, 还是不见秦非然回来。
他走到料理台, 从菜槽中取出食材。
新鲜的三文鱼肉和沙丁鱼肉被他切成细条状,面上再撒上香柚汁。
在等待米饭蒸熟的这段时间里,柳雁欢三番四次地瞄向墙上的挂钟。
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往日晚归,秦非然都会报个信儿,可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米饭蒸熟后他撒上芝麻和纯米醋,然后他一面裹着寿司模具,一面心不在焉地片着黄瓜丝。下一刻,却听到一阵急促的开门声。
秦非然是带着伤进门的。
看见秦非然头上流血的伤口,柳雁欢险些切到了手。
他飞快地跑过去搀住了秦非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秦非然诧异地看了一眼料理台,轻笑道:“没事,伤口不深,处理一下就好了。”
说着,他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在做什么?好香啊。”
柳雁欢满腹心思都在他的伤口上,闻言绷着脸道:“别插科打诨,到底怎么回事?”
“真没事,今天借二哥的车谈公务,没想到在半道上刹车失灵给撞了一下。”秦非然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柳雁欢知道,那场景一定是凶险万分。
他将秦非然摁在沙发上:“别动,我帮你包扎。”
秦非然说得没错,额头处的伤口最深,可也不到要缝针的地步。柳雁欢给伤口抹上碘酒,脸色着实不好。
秦非然偷着打量他的脸色:“你生气了?”
柳雁欢拿着棉棒,正色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今天只是磕出一道口子,哪天要是车子冲出围栏、撞上前头的障碍物怎么办?要是我做完了寿司,听到的是噩耗怎么办?要是一整个晚上你都没有打开家门怎么办?”
柳雁欢的语速越说越急,语气里是深切的恐惧。
秦非然伸出手臂,把他禁锢在怀里,哑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着,他轻吻着柳雁欢的额头,不显眼的胡须沫子,摩擦着柳雁欢额前的皮肤。
柳雁欢不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帮他处理伤口。
当看到手臂上的血痕时,柳雁欢皱了皱眉:“医用纱布不够了,你等我一下。”
他从工作间里拿出了将要成型的旗袍前襟,三两剪子就把它剪成布条状。
秦非然眼见着他下刀,着实有些心疼:“就这么剪了,不可惜么?”
柳雁欢眨眨眼:“和你的伤比起来,算不上可惜。香云纱的面料柔软透气,很适合做包扎之用。”
秦非然看着手臂上那一圈布条,轻声道:“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么?”
提起这个,柳雁欢登时有些消沉。
“没有,我以为旗袍能给我灵感,可事实上即便我自己动手制作,也没得到什么启发。”
秦非然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柳雁欢接过一看,发现是一份韶华香坊的营业状况统计表,又听秦非然说:“他们新出的香水确实很受欢迎,不仅是日用的需求量,还有送礼、馈赠、收藏等,销路很广。其实在这之前,温家做传统的香品,虽然能有所盈利,但利润的确是在慢慢减少,可以说这瓶香水帮了他们大忙。”
柳雁欢看着那份报表,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不过,作为一款市面定位为高档消费品的香水,也有它最致命的弱点。”
柳雁欢倏地看向秦非然:“是什么?”
秦非然揉了揉肚子:“嗯,我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