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越想越不对劲。
进入浮屠塔的羊皮纸和钥匙都是当初最后的那位修士留下的,那么,那一位的传承必然是完整存在,而且必然是作为重头。
而最后的传承,是属于弘阳平的——换了谁花了这许多心思布置,都不会缺心眼的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前头,肯定是会留到最后。
换句话说,最后的传承是谁留下的,那么那个人就应该是布置好浮屠塔,留下地图和钥匙的人。
可是就算加上魔族,也统共不过十五个人,弘阳平不至于连七和八都分不清楚吧。
前后说辞这般不一致,究竟是羊皮纸骗了他们,还是,这里的这个弘阳平有问题?
景黎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地面,眯起眼睛看着那些悬浮于树冠之上的投影球。
双方约战,最后两败俱伤,都同归于尽了,唯独弘阳平还留下了口气,为了造福后辈留下了浮屠塔。
如果……当初那些魔族里,也有人有同样的情况呢?
修真界的那些大能能够留有一丝意识于塔内,造福后辈;那些和他们实力不相上下的魔族,自然也能做到。
还是说……这浮屠塔内,早已被魔族动了手脚。
“!——”
剩下的三道光柱中,忽然有一道柱身一闪,随即熄灭,而原本在里面的人,也随之消失不见。
看那光柱的位置,是子苓。
景黎立即抬头看向那一排投影球,神识扫过,马上就发现一个眼熟的水红色人影出现第三层的一间石室之内。
几乎就在景黎发现子苓踪影的同时,投影球瞬间炸裂开来,连同所有显示第三层以下画面的投影球一起,全部碎成了了一堆粉尘散落。
杜绝了其他人想要借此搜寻她的可能。
“这么说,得到传承的是子苓……”景黎收回目光,看向现场仅存的那两道光柱,他们两个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是因为真的有机缘,还是……出不来?
那些虚影好似不知疲惫般,越挫越勇,并且还在不断的分裂,从最开始的一个,到九个,再到如今的三十六个,全部与苍麒厮杀在一处。
就在苍麒与那九道虚影缠斗之时,虚空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阴阳老儿!你毁我肉身,我便毁你传承,你精挑细选苦等之人,必然入魔,坠我魔道!你所有心血注定成空!!!”
先时的大笑到了最后,已化为了咆哮,其中怨毒憎恨,几乎要破空而出,直直灌入苍麒耳内,响彻了整个空间。
那些虚影也受到了影响,本就虚幻的身影,在那咆哮声响起之时,瞬间变得更透明了一些,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苍麒压下胸中的气血翻腾,那包含恶意,带着无边恨意的咆哮声甚至充斥了他的识海。拧眉看向虚空中传来声音的方向。
那声音良久方才停歇,直至消失之后,余威所带来的影响仍在,就连苍麒原本修炼的那块岩石,都被碾压成了粉末,随着夜风飘散在空气里。
一直在罗盘上四下游走的幽蓝色火焰忽的一顿,放慢了速度,在某一块区域徘徊不前。
景黎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罗盘,抬眼看向某个方向,“那里吗?”
幽蓝色火焰忽然蹿高了一寸,火焰中隐隐透出一丝金红之色。
景黎反手抽出背上的幻紫流金剑,一剑劈向西北角落里的一根藤蔓。
冷冽的剑芒划过,斩落了一地藤蔓。
包括景黎目标的那一根。
翠绿色的藤蔓被斩成了两断,上面的那一截还晃晃悠悠的挂在树冠上,下面的那一截却软趴趴的摔落在了地上,看起来与其他藤蔓并无不同。
景黎冷笑一声,手腕微动,目标直指地上那一截。
“嗤!——”
一团黑气突兀的从那被斩断的藤蔓中逸出,见风而长,很快便凝聚成了一个人影,只是膝盖以下的部位,仍是一片模糊的黑气,虚虚浮于半空。
景黎上下打量了一眼那黑影,穿着一身绣有繁复纹样的考究黑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根血玉腰带,一头乱发,猩红色的双眸,神情阴郁,至于长相……怎么说呢,虽然算不上难看,但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一型。
景黎的视线落在了那一双相对比总体颜色,更显得突出的红色眼睛之上,“是你搞的鬼?”
魔影看了眼景黎,“你比其他人聪明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