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这视角,似曾相识。
李克脑袋有些发懵,眨巴了半天眼睛,渐渐清醒了过来。
男子一手支额,似在假寐,忽然张开眼来,看见地上的李克,便愣了一愣。
周容讫诧异道:“我怎会梦见……”
“……”
周容讫四下望了一圈,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皱眉道:“我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寿终正寝,死前还曾向你悔过,怎么再一睁眼,会在此处?”
“……”
周容讫道:“这不是地府?这是我的王府?今日是何年何日?”
“……”
李克道:“这两年,很少见到你这种反应了。”
“……”
李克慢慢爬起来,道:“大家通常张口就会问自己是不是重生了呢。”
“……”
【五十五】
周容讫道:“所以,我是重生了。”
李克道:“你重生了。我们都重生了。只不过我是刚死就回到了这一刻,而你是在我死后过了一辈子,才又重生回来。有缘呢!”
“……”
周容讫道:“那确实挺有缘的。”
李克道:“所以你那一辈子都经历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周容讫陷入了回忆中,似笑非笑道:“世界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李克被他说“有趣”二字的口吻惊得眼皮一跳,还待细问,周容讫却道:“走罢,你不想去看山川大海么?”
【有毒·完】
第9章 【有病】一
【谢凉】
我有病。
治不好的大病。
别说药石罔效了,我连个大夫都不敢延请。因为纵使是华佗来诊,恐怕也只当我胡说八道。
这病发作起来无比蹊跷,简直让我痛不欲生。
一觉醒来,我龇着牙翻身下地,小客舍简陋的木床硌得人腰酸背痛。
我不敢耽误太久,急匆匆地就着床边的铜盆梳洗完毕,穿衣佩剑,又打开随身包袱翻出那五花八门的家伙,剃净夜间新长出的胡茬,将家传秘宝人皮面具细细贴上了。
趁着意识清醒,还能支配自己的手脚,我这动作必须快。
因为我有病。怪病。
这具身体并不时时刻刻归我自己掌管。一旦发起病来,我毫无抵抗之力,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瞬息之间就会变成另一
【范爱国】
我苏醒了。
正如谢凉没法控制自己何时陷入沉睡,我也没法控制自己何时浮上来。
这都是不定时的,是谜,是天意。
我低头瞧了瞧谢凉刚换上的这一身,又对镜检查了一下他贴的人皮面具,接着他未完成的步骤上了最后一点胶。
镜中映出一副饱经沧桑的中年面容,完全遮住了底下那张相当出名的脸。
确认万无一失后,我提起包袱出了房门,转入客堂道:“小二,来四个肉包子。”
肉包子是我爱吃的,结实,当饱,吃完了打一天架都有力气。
谢凉醒来若是看见,八成气得够呛。他这种华而不实的公子哥儿喝碗清粥还得寻摸着加点花瓣。
不过这会儿是我当班,他气死都没用。
我跟谢凉挤在同一具身体里,轮流取得控制权。他称之为病,我认为实际情况更复杂一些。
我俩之间的区别在于,谢凉沉睡时对我的所作所为毫无知觉,而我即使不当班,也能借他的五感察觉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我能始终掌握情况,而他则常常陷入“一觉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的惊慌。
这对我来说不太公平,因为他这人比较
【谢凉】
这啥?
我唤来小二,指了指自己手中剩下的一点面皮残渣:“这啥?”
小二看了几眼,满脸匪夷所思道:“客官,这是您点的肉包子啊。”
我很愤怒,但我修养好。我柔和地嘱咐:“上点清粥小菜。”
话音未落,一个饱嗝直冲喉口,被我强行咽下,宛如咽下一口甫受内伤的老血。
“……”
我柔和地叫住小二:“罢了,结账。”
“好嘞客官,四个包子一共十二文。”
四个。
我努力控制着表情,以免把面具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