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的臂弯忽地空了:“……娘?!”
许枫喊道:“阿临——清醒!!”
下一刻,他被一股劲力一拉,霸道地扯出这段场景。许枫双眼一黑,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面前的画面又变了。
这次,戚缘一身宽松素衣,坐在床边。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略微有些尖,看上去怀胎九月,就快临盆了。
许枫却没有心思去观察戚缘,焦急地左顾右盼,发觉这次慕无情不在,慕临也不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望向戚缘,几乎是立刻发觉,她的脸色不太对劲。
正常情况下,只要孕妇被细心照料,保养得当,都应该面色红润,体态丰盈。可眼前的戚缘,却比之前刚怀孕时还要憔悴几分。她身形瘦削,哪怕身着宽松的衣服,也能瞥见因暴瘦而突起的肩胛骨。面色灰白,脸颊略微塌陷,仿佛一朵几近枯萎的花,再不复当初的明艳貌美。
好好一个皇族公主、倾城美人,怎么被糟蹋成这样了?
许枫心中疑惑,戚缘到底是怎么保住慕临的?
戚缘从小养尊处优,从未习过女红。可这时,她身边居然堆满了各种布料,手中穿针引线,似乎在尝试做一件小衣服。
她想要什么,从来唾手可得,那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旁边嬷嬷看不下去了,劝了几句想要接手。戚缘却执意自己来,一针一线穿的笨拙又费力,缝合布料时接合处被弄得歪歪扭扭。
“我要给小阿临缝个肚兜,”她神情专注,不服气道,“谁说我不是贤妻良母?!嬷嬷你看,我也会做女红了。等无情回来,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正缝着,门外突然传来扣门声。
咚咚咚三声响,一个女声迟疑片刻,道:“公主……剑主的口信到了。”
戚缘双眼一亮,忙叫身旁侍女去开门,门还没完全打开,她就迫不及待地问:“无情说了什么?他何时能赶回来?”
门外的小丫鬟顿了顿,面色纠结,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戚缘长眉一拧:“我问你话呢!”
她一发怒颇为唬人。那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脸色立即白了三分,嚅嗫道:“回公主,剑……剑主说,‘知道了’。”
戚缘愈发不耐:“你听不懂我的话?!我问你的是,慕无情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丫鬟差点被她逼哭:“回……回公主,奴婢也不知道啊。剑主他没说要回来。”
“我问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戚缘面上煞气渐浓,“慕无情收没收到我的信?他拆开看了么?!”
“拆……拆开了的。”
“他知道我快临盆了,不应该立刻赶回来么?!”
“我真的不知道啊公主……剑主只道他知道了,让我把这句话传达给您……”
“你撒谎!!!”戚缘突然从床边站起,快步往前,手腕一翻,天缘剑直指小丫鬟。她脸色煞白,厉声道:“他怎么会说这种话?!说,你是不是压根没把信传给他?!你好大的胆子!!!”
噗通一声,那丫鬟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公主,奴婢不敢!奴婢什么也没做啊!!”
戚缘提着天缘剑,气血上涌头晕眼花,恨不得一剑捅上去。忽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哐当一声,天缘剑坠落在地。她弯下腰,捂住肚子,缓缓蹲了下去。
“公主……公主!”嬷嬷忙围上去,余光一瞥,发觉素衣下摆红的刺眼,那抹红越晕越大,很快成线滴落在地。
“来人啊——!”嬷嬷发出一声惨叫,“公主见红了!!!”
……
见到这一幕幕,许枫心里憋闷,有些喘不过气。如此一来,他更不敢去想,万一慕临也见到了这样的场景,会难过成什么样。
这些场景太真实,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与之共鸣。许枫心道,见到自己母亲如此受苦,对慕临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凌迟?
不知不觉间,连许枫未发觉,他也受到影响,把这些看作真实的过往了。
仿佛钝刀子割肉,画面不止不休,成缘公主早产加难产,两天两夜才生下慕临。可是,直到慕临呱呱坠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座麒麟峰,慕无情还是没有回来。
产后的戚缘肉眼可见的虚弱,唇色发乌,脸上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被人搀扶才顺利倚在了靠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