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剧烈摇晃,旁边一人眼尖,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跑,跑到唐邑面前,扶住他歪倒的身体。
借助对方的力道,快速稳住身体,唐邑将胳膊从那人手里抽抽来,手臂挥了挥,示意对方暂时往后退。
术法还没有完全完成,还有一步,需要祭出一道引路符,那样房屋下的鬼魂,才能过来,进这个临时打开的地府鬼门。
再次燃烧一道符纸,唐邑把符纸往空中抛去,符纸染成灰,跟着灰烬朝向坍塌的房屋那里飘。
快速拉长成一条灰色的缎带,带子蔓延到树林里去。
术法到此算是完成,唐邑当下的道法,只能维持十分钟,但他认为应该足够了。
一群人沉默矗立在密林中,等待着那些冤魂顺着灰带往这边来。
等了约莫有半分钟,灰色缎带一阵剧烈波动,有人心下好奇,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状况,脚下步伐往前踏了半步。
“别动。”一声圧着的低喝,被警告的人浑身一颤,然后就真的不敢再动,瞳孔更是同一时间陡然扩大,他的眼眸中,开始有异样的东西从缎带另一头快速涌过来。
一些人看见一群鬼魂疯狂涌过来,它们张开着血盆大口,獠牙野兽一样尖锐,从出现,到身影彻底清晰,几乎就在一瞬间。
有部分人被这么大数量的鬼魂给骇得心中惊惧,想转身逃开,立马又想起之前唐邑提醒他们的话,唐邑在他们周围提前设置了法术,可以让那些鬼魂暂时无法看到他们,但这个法术需要他们保持绝对的安静和冷静,甚至不能呼吸声过大。
这些鬼魂都是被圧了数十年之久的冤鬼枉鬼,不同于一般死亡的普通鬼魂,它们更加的凶残和暴戾。
所有人都屏气敛声,唐邑则是用衣袖将嘴巴给捂住,他感觉到体內鲜血翻涌,气息已经极度紊乱,这个时候万分紧咬,不能出任何差错。
有鬼魂顺着缎带往地上开出的鬼门里走,后面的接踵而至,一个接着一个往里面涌。
数量相当庞大,不但没用任何的减少,反而看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像是永恒没有尽头一样。
唐邑额头数颗豆大的冷汗冒出来,两脚僵直,背脊上似有千斤的巨石圧着,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他瞳孔一紧,嘴唇微张,随后牙齿猛地下咬,咬破舌尖,令舌头上蚀骨钻心的痛让自己保持精神上的清醒。
慢慢的,缎带尽头没再有鬼魂继续跟过来,还剩下一些,马上就要结束。
唐邑绷紧的肩膀,往下松懈了一分,他更是无声的徐徐吐了口气,可不待这口气完全吐完,唐邑一口气中途断裂掉。
他抬起眼眸,看向鬼魂蹿来的方向。
隐隐中,他听到有什么人靠近的脚步声。
十几秒钟后,一处人高的草丛摇晃,从后面走出来一副森白的人骨。
有头有脚,骨头上还残留着一些没有被鬼魂给啃噬干净的皮肉,强烈刺激得血腥味在森然白骨走出来后,直接被山风夹裹着,送到唐邑还有他身后那些人口鼻中。
这种味道,若换了其他时候,或许还可以忍受,但是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作用下,就有人一时间承受不了。
呕,有人没克制住,捂着嘴弯腰呕吐了起来。
这一声不大,却足够引起正往鬼门里走的鬼魂的注意力。
后面的几个鬼魂停下了脚步,往唐邑他等人所站的地方看。
视线中先是一片空旷,看不见他们的人影,那名呕吐的人两手紧紧捂住嘴巴,额头冷汗瞬间如雨下,一瞬间里,所有的人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在看到那几个歪头歪脑盯着他们看的鬼魂在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扭过头,继续前行时,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而下一刻,再次发生变故。
空中一颗石块由远处凭空过来,刚巧不巧,砸在唐邑的脚边,将那里埋在枯枝下的一张符纸给震移了位。
遮掩身形的障眼法由此被攻破,听到声音的鬼魂们转过头,就瞧见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位置,站了数个鲜活的人类。
鬼魂们纷纷嗅到了香甜诱人的鲜血味,疯狂和贪婪涌进鬼魂们的眼瞳里,它们猩红着眼珠子,在统一停顿了片刻时间后,趴伏到地上,一起朝唐邑他们扑过去。
魂体上的变化,几乎可以轻易感知到,连宇直起身,他低目往自己掌心看,拳头握紧又松开,那种备受桎梏的感觉,好像顷刻里,就缓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