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喝好,能不好看吗?”王婆将糖给她,道:“收起来,等栓子回来给他吃,一天给一颗,别给多了。”
儿媳应下,好奇的问道:“娘,您怎么答应她保招娣的媒,她娘可不是好惹的,而且她家提的那彩礼真没有几家出得起。”
乡下十四岁就出嫁的女孩才是正常的,像招娣留到十六岁,一部分是因为曲静翕要求,另一部分则是曲母想要留女儿多干几年活儿,待曲静翕再出息一些能结更好的亲,彩礼更多些。
这几年也有跟他们家提亲的,但曲家提出的彩礼是八两,是平常人家的四倍,这可不是一般人家付得起的,所以招娣的婚事就一直拖着。
“出得起那彩礼的人品能好到哪儿去?出不起的曲家又看不上,您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你知道什么?”王婆瞥了她一眼道:“那是在小宝没回来前,现在他跟盼娣回来了,曲家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你没见她刚才说得斩钉截铁,王家庄的亲事一定能退吗?曲家要还是曲老三做主,那这亲事就退不了,要是退了……”
王婆意味深长的一笑。
她的儿媳妇恍然大悟,要是退了,曲家自然就是曲维贞姐弟说了算了。
王婆叹道:“招娣那孩子也的确可怜,我看着都替她可惜,好在她落着了个好妹妹,弟弟也不算丧良心,不然摊上这样的父母,这一世还不如不来走这一遭呢。”
王婆嘴巴一向紧,知道曲家和王家庄的婚事还没退,因此不敢声张,只悄悄的为招娣物色人选。
曲父曲母揪心了一晚上,也没在意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待第二天回过神来才发现只是一个晚上就用去了一斤多的猪肉和一块大姑,立时心疼起来。
曲母便又重新给招娣四姐妹做菜馍,想要分开吃,他们就与曲静翕开小灶。
曲维贞看着一句话不说,曲母前脚把米量出来让他们煮饭,她后脚就趁人不注意钻厨房添米煮了一锅的白米饭,待曲母发现,饭都熟了。
她气得半死,抽起扫把就要抽她,曲维贞就大叫一声,直接将跑出来看动静的曲静翕拽过来挡在身前,扬眉看着她道:“娘,你可要注意了,这一扫把下去不定抽到谁呢?”
“你,小宝你让开,让我好好的教训她,正是没王法了,家里怎么就养出了个贼,竟然学会偷米了。”
“那个贼是谁?家里有米有肉却非要我们姐妹吃菜馍,那些肉可还是我们买的呢,曲静翕,你说,那肉你给不给我们吃?”
曲静翕伸手拦在曲维贞面前,狠狠地道:“娘,好好的过年,你非要我们姐弟离心不成?大姐她们不也是您的骨肉吗?”
曲母噎住,挥着扫把就要骂却见招娣,来娣和带娣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她顿时动作一僵,脸色涨得通红。
曲维贞冷笑一声,转身将一块猪肉拿下来解冻,又拿了一小块羊肉,还回头去和招娣笑道:“大姐,冬天吃羊肉最好,晚上我们好好补一补,喝了羊肉汤能暖和一晚上。”
晚上,曲母脸色难看的坐在饭桌边,曲父脸色还好,只是也很不虞,曲静翕左右看看,沉默的起身回厨房将菜馍端出来。
曲母眼睛一亮,得意的看向曲维贞,正要发话要她们四姐妹吃菜馍,就见曲静翕亲自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汤,然后自己拿起菜馍道:“娘,以后这菜馍我来吃。”
曲母张大了嘴巴。
曲维贞淡定的端起汤抿了一口,看向坐立不安的招娣等人道:“这是弟弟给你们盛了,快喝了吧,喝了我们吃饭。”
“弟弟,那菜馍留到明天吃吧,我们一起喝汤吃饭。”
曲母眼中泛泪,想发火却又不敢,只能强笑道:“对,对,你三姐今天煮的饭多,我们先吃饭。”
说着就要拿走他面前的菜馍。
曲静翕就一把按住碗,冷静地道:“不,我就吃菜馍,许多年没吃了,我都快忘记菜馍的味道了。回来的时候三姐已经吃过一次了,我总也要吃一次才行。”
说罢坚持的将菜馍掰开塞进嘴里,曲母给她们做的菜馍少油少盐,面还是粗面,怎么可能好吃?
曲静翕许久不曾吃过这样粗的饭食,咽了好久才咽下去,“原来姐姐们一直吃的是这样的饭……”
曲母不由痛哭失声,揽住他的胳膊道:“宝儿啊,我们不吃菜馍了,就吃肉,就喝汤,以后也给她们吃,我不分了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