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平衡天地灵气,天庭与地府合作已执行了不下百次净世任务,死去的亡魂终究是发起了他们的报复,只是,谁也没想到,带领这场劫数来临的却是最听话的九幽天地戈。
这是天地戈第一次产生自我意志,从他开口社稷图便知不会更改,只问:“若我拦你,可会停下?”
而答案,也和他预料的一样,“给我创造一个合适的主人,否则,死。”
“我若阻你,连我也杀?”
“是。”
得到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男子苦笑一声,即便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拦眼前之人,依然展开了无尽山河的画卷,履行了属于上古神器的最后职责。
天地戈从不曾放弃磨砺锋芒,而山河社稷图自天庭平定后已许久不曾补充画卷中的仙神战力,双方于画中世界交战了整整七日,最终仍是画卷被战戈撕碎的结局。
胜者是天地戈,可它却没感到多少该有的愉快,看着白袍染血的男子和过去一般向自己虚弱地倒下,终究没有迎击,只是任由他靠在胸前战甲,不解地问:“明知不敌,为何还要与我一战?”
九幽玄铁的冰冷触感对社稷图而言很是熟悉,他试着靠近过这个男人很多次,始终不曾令其解开一身战甲,结果到死都没真正触摸过它的胸膛,也不知这战甲之下到底是否有心脏跳动。
虽心有遗憾,他仍是久违地握住了天地戈冰冷的手,然后,用最后的力量将其束缚,启动了山河社稷图的自毁程序。
“或许是……为了和你一起死。”
山河社稷图之中是自成的独立世界,一旦自毁便是天崩地陷之威,只要身处世界之中,任何仙神都在劫难逃。这是他为阻止劫难所做的最后努力,然而,最终还是没能将天地戈毁灭。
残破战戈再次成形,它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空白画卷。随着器灵消失,那些曾经的英雄人物和曼妙风景都化作一片空白,一切都说明,那个总喜欢笑着看他的同伴已不在了。
天地戈不明白,山河社稷图既已与它为敌,甚至要和它同归于尽,为何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依然没有半分杀意?
就像它始终不曾明白,这个同伴为何每逢战事结束便要化作人形和自己靠在一起,即便有时天地戈懒得化形,男人也是温和地为它擦拭器身,细心得仿佛这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珍宝。
可总是染血的战戈,明明一点也不漂亮。
偶尔在天地戈也化形时,社稷图忽然会微笑着牵住它的手,偏过头用柔柔的眼神瞅着它。天地戈无法理解这样的举动,即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和视线都很软,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冷漠道:“为什么要握住我?我在人形状态不能被你提起杀敌。”
听了这话,墨衣男子立刻埋怨地瞥了他一眼,虽是如此,仍是试图引导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我在想,我们能否一直在一起?”
天地戈不明白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只如实回应:“我们都是羲皇的神器,自然共同作战。”
社稷图也是完全不知道天地戈在想些什么,明明不论他提出任何要求都会答应,但平日里又完全是这副顽石般的态度,气恼之余便问:“如果有一天我被送给了别的神明,你会来看我吗?”
神器对神明至关重要,若非生死之难绝不赠人,天地戈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认真想了一番,非常诚实地回:“需要你的时候,会。”
也就是说,若是不需要,就再也不见了?
被这个答案刺得牙痒痒,社稷图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略带薄怒地威胁,“天地戈,去找只野猪来,我要用你宰了它。”
在天地戈的意识里,武器该保护漂亮的东西,所以它一直不介意满足社稷图的所有要求,此时也是毫不在意地应道:“随你。”
后来,它真的把野猪弄来了,可社稷图的心情却瞬间低落了起来,只是脸色灰败地回了营地,不再和他说话。
那时候,男子的神情就和抱着它自毁时一模一样,天地戈看不懂,只知,这不是神器该有的表情。
最后,重塑器身的天地戈带走了山河社稷图还没来得及毁灭的新世界,如那人所愿将那些残余的空白画卷留给了他活着时最为眷念的启明珠,只在离去前淡淡留下了一句话,
“你看着,我最擅长的就是杀生,玩具到了我手里,也会变成武器。”